敗走退居畫梅自遣
民初的中國,處於劇烈變革中。曆史表明,中國的問題並不是西方的民主共和能徹底解決的,驟然照搬西方製度反而會激化中國的問題。曹錕等人的罪過在於,作為掌握政權的強力人物理應為中國找到正確的富強之路,可他卻將中國步步引入歧途。
曹錕當上了總統,卻開始走上了下坡路。第二年(1924年)9月,張作霖率軍入關,第二次直奉戰爭打響。戰爭開始,奉係進展很快,直係情況不妙。曹錕連拍十萬火急的電報催吳佩孚進京主持大局。吳佩孚到京,曹錕握住吳佩孚的手激動地說:“子玉辛苦了!我老了,一切請你做主。”吳佩孚義不容辭地就任討逆軍總司令,調配軍馬禦敵。
時過境遷,此時的直係已經分裂,將領們各懷鬼胎,吳佩孚不能真正指揮各支部隊了。馮玉祥、王承斌、孫嶽、溫樹德等將領各有打算,不同心對外。戰局越來越不利,在北京坐鎮指揮的吳佩孚按捺不住,披掛上陣,親抵山海關。直係軍心大振,加上吳佩孚指揮得當,戰局有所改善。為徹底扭轉局勢,吳佩孚向直係各部調兵。結果,援兵沒有調來,噩耗搶先到來——10月23日,馮玉祥突然班師回京,發動政變軟禁了曹錕,史稱“北京政變”。吳佩孚嚴令封鎖消息,寄希望於孫嶽的京畿警備軍能夠“勤王護駕”。不久,傳來孫嶽附逆的消息,前線直軍不戰而敗,吳佩孚南逃。直係的鼎盛時期就此結束,曹錕也成了階下囚。
直係雖敗,架子還在。殘餘將領深感內訌的前車之鑒,紛紛表示要精誠團結,重振雄風。曹錕在北京做了階下囚,大家就推舉南逃的吳佩孚為新領袖,重新舉起了直係的大旗。除了湘、鄂、川、黔、晉、豫、陝等省,紛紛響應吳佩孚的號召,以吳為聯防司令。吳佩孚又聯絡奉係張作霖,全力進攻馮玉祥。馮玉祥抵擋不住直係的進攻,不得不通電下野。留守北京的馮部鹿鍾麟等人主動釋放了曹錕,以求緩和與吳佩孚等人的矛盾。
自由了的曹錕想重當總統。他知道今非昔比,吳佩孚不僅在實質上還是名義上都取代了自己,重當總統離不開吳佩孚的首肯,於是隱晦地試探吳佩孚。吳佩孚本來就不認同曹錕賄選,況且如今直係勢力大不如前,受到北方奉係和馮玉祥殘餘部隊的擠壓,無力支撐曹錕的總統虛名。他發電報明白地告訴曹錕:“國事已如此,總統不可再幹。我已代總統擬好辭職通電。”不久,顏惠慶組閣,暫攝總統職權。曹錕的總統生涯徹底結束,成了一介平民。
曹錕下台後,舉目四顧,發現天下紛爭,難有自己的清靜之地。好在他相信吳佩孚,在1926年南下鄭州投奔吳佩孚。吳佩孚重情重義,收留了曹錕,還像往日對待上級一樣尊敬曹錕。可惜吳佩孚為官清廉,自己的司令部都設在京漢鐵路車站裏麵,人多屋窄,沒有能力接納“前總統”曹錕一行,隻好請曹錕移居開封。曹錕在開封人生地不熟,不願意前去,但體諒吳佩孚的難處,隻好傷感地寓居開封。在開封,曹錕畫梅自遣,自號“樂壽老人”,開始看破紅塵一心隱居。
吳佩孚的境遇也日益惡化。1927年北伐興起,直係主力被殲,吳佩孚帶著衛隊逃亡四川,新直係覆滅。留在開封的曹錕無依無靠,情況淒涼,隻好回到了天津老家,在英國租界裏做寓公。
曹錕隱居天津租界後,北洋政府被推翻。北洋各係人物,不論是親朋好友還是往日仇敵,都已經輝煌不再,散落民間。曹錕在北洋係統中人緣不錯,家中一天到晚都有客人。這些老人們聚在一起,回憶早年、談論當下,生活得還挺充實。吳佩孚從四川流亡歸來後,定居北京,離天津很近。但他曾經宣布過“三不”(不借外債、不進租界、不納妾),不便來曹錕的租界住所拜訪老上級,隻是常派子女前來探望。晚年曹錕還交了一大群窮朋友。每逢夏天夜晚,曹家院子裏常聚集著許多賣大碗茶、拉洋車、賣菜的小攤販。曹錕和他們一樣光著膀子搖把大蒲扇,坐在小板凳上喝茶聊天。
曹錕隱居十年後,華北淪陷。日本特務極力拉攏曹錕出任偽職。曹錕當時的經濟情況不妙,但麵對高官厚祿保持了民族氣節,怒斥勸誘之人:“我就是每天喝粥,也不會為日本人做事。”昔日部下、大漢奸齊燮元叩門求見,曹家拒不開門。曹錕諄諄告誡家人要保持民族氣節。1938年,台兒莊大捷。曹錕高興地說:“我就不信,咱們還打不過那小日本!”當年5月17日,他病死於天津租界,終年76歲。日本方麵送來不少撫恤金,都被曹家拒絕。曹錕的氣節,得到了全國上下的肯定。
邢大軍據《中華兒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