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承認理智的普遍目的論。甚至就洛克的激情主義者一詞而言,理智能及的範圍也僅止於感覺而已。超過這個限度。所有的真實對理解力有限的人類必然永遠保持著神秘。所以一位"真正的哲學家,在他無法憑理智澈悟的地方,就不再繼續探討下去"。試圖促使宇宙抑或人類的傳統及普遍信仰歸屬於個人理智的試驗之下,這是一種知識分子的自傲自大行徑。一個謙虛的人將接受他同胞的信條,就是他不了解那些信條也無妨。在一個稀有卑鄙的時刻裏,紀堯姆提示說,很多不信神者所以否認宗教,乃是因為後者妨礙他們的享樂。他預言,倘使這些不信教者得勢,道德信條必然蕩然無存,縱情縱欲,文明將消失於自私自利、快樂主義、欺詐與犯罪的環境中。如果沒有自由意誌。也就不會有道德責任;"因為它(決定論)不承認任何約束良心的法律,惟一有罪的人,將是不成功的人。"那麼道德將僅僅成為權宜之計;沒有公正的意識用以阻止聰明的少數人去濫用頭腦較簡單的大眾;除了剝奪人民革命的企圖外,沒有統治者認為對老百姓還負有其他責任。
就我們所知,紀堯姆對《百科全書》第一冊備致歡迎稱讚之意。他以無可置疑的學問揭發其不正確處,以及該書抄襲之處。他指出由伊馮神父執筆的"行動"條目,占對開紙3欄篇幅之多。乃"全然而逐字抄自比菲埃神父的《最初真理專題論文》"。他稱讚有關阿拉伯哲學的條目;但是他對"無神論者"條目表示失望。因為在該條目裏,擁護和反對無神論的文字,其長度和生動有力.可謂旗鼓相當,因而使讀者對上帝是否存在的問題,依然抱持莫大的懷疑。而在《百科全書》第二冊裏,反基督教的傾向,更為明顯。他努力運用技巧攻擊此點;他指出,《百科全書》謂政府當局的權威來自被治者的同意;紀堯姆認為這一見解對於世襲的君主政治構成危險。對於《百科全書》的被壓製,他可能是促成者。
公元1757年4月份的《特勒烏雜誌》中,他批評伏爾泰的《風俗論》一書:"當我們發現一個當代作家,濫用其值得尊敬的才華於重要的事物上時,真令人感到遺憾。"他以為伏爾泰的作品.目的在"破壞教會和宗教,同時在他們所破壞的廢墟上,建立哲學的大廈--一座忠於思想自由、誓言獨立於所有權威、減抑及限製崇拜與道德的純粹人類而世俗的哲學殿堂"。他指摘伏爾泰的偏見汙辱了曆史家;伏爾泰幾乎全然無視於基督教的美德和服務貢獻.且感情用事地專門挑剔基督教教義和教史的每一樁可能的過失。他表示.伏爾泰托言信仰上帝,但是他的著作卻致力於推崇無神論。在同期的該雜誌中,紀堯姆又提及伏爾泰的《處女》,他脾氣勃發地嚷道:地獄從未噴出更致命的瘟疫……此處色情輕率地展示其最淫蕩的畫麵;淫穢的文字,來自市場;……最粗俗的笑話.正和其不恭敬上帝的言行相得益彰……這些詩篇散發的氣味,足以感染社會上每一階層、每一年紀的人,而使其腐化。伏爾泰並不急著答複。他仍然滿心喜悅地懷念他的耶穌會老師們,依舊把仁慈而誠摯的波雷神父肖像,掛在他在費爾內的書房的牆壁上。但是在法國政府壓製《百科全書》的發行時,他同意於達朗貝爾的呼籲,拿起武器反抗紀堯姆。他指責紀堯姆之所以反對《百科全書》,乃是因為該書和《特勒烏字典》分庭抗禮。伏爾泰認為後者是耶穌會的產物(其實隻有部分內容如此,且非代表該會發言),而且他請求耶穌會和這位《特勒烏》的"新聞記者"斷絕來往。"這個教士幹什麼事情!……每月從書店出售誹謗性而輕率批評事物的文選。"公元1759年7月,紀堯姆答複說:《特勒烏雜誌》的編輯們,和主持字典的編輯們毫不相關;他承認身為一個"新聞記者","既不愜意,也難討好,"但是他主張一位教士有權利用雜誌以讚美好作品,同時譴責不良文字。他遺憾伏爾泰自貶人格而唯利是圖;最後他希望這位"具備優良才華的人",將在"上帝給他的有生之年",重歸"那個神聖的宗教--不但是自然教徒,也包括基督徒及天主教徒--那個他所由來的宗教"。11月間,伏爾泰發表一篇莊重的《疾病、懺悔與死亡的關係、與耶穌會教士紀堯姆的幽靈》(無疑是記取斯威夫特想象的埋葬約翰·帕特裏奇的情節),伏氏在此文中告訴讀者,紀堯姆如何在對著雜誌打嗬欠時死去。他在一封致埃皮奈夫人的信中,指出他采取這種方法辯論的原因:"我們必須促使無恥之徒及他的擁護者顯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