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誰是利己正確的人?
答:那些致力於互相了解的人,那些不使自己的快樂與他人的幸福脫節的人。哲學家把道德的實踐建立於回憶基督教道德之上。因為崇拜上帝、聖母瑪利亞及諸聖人,間接有助於道德,哲學家代之以對人類的直接忠誠。聖皮埃爾曾經建議以一個新詞代表舊道德--那就是慈悲,此字我們約略翻譯為慈善,但這意指在互惠的事項上互助及合作。哲學家同時強調人道,人道意為博愛主義、仁愛。這源於基督所宣布的兩道聖誡之第二道。雷納爾在責備歐洲人虐待黑人及東、西印第安人為不人道時,必然業已知道有一個西班牙主教亞斯·卡薩斯率先於1539年作過同樣的責難了。但是幫助窮人、病人及被壓迫者的新熱心,主要是由哲學家們尤其是伏爾泰所引起的。法國法律的改革,歸功於他的長期奮鬥。法國的教士以慈悲聞名,但是如今他們看到的是,由於哲學家的提倡,使得基督教道德的實踐獲得可觀的成就。道德逐漸擺脫宗教色彩;人道、同情、容忍、博愛、和平諸道德,其基礎由宗教性轉為世俗性,其對社會的影響,罕為從前所及。
麵對由戰爭所產生的道德問題。哲學家們在主張和平時,避免提及綏靖主義。伏爾泰讚成為自衛而作戰,但是他認為戰爭無異搶劫,它使勝敗雙方都變得貧窮,它隻使少數的王子、戰爭締約者及皇家的情婦富有。在《哲學字典》"戰爭"一文中,作者強烈抗議腓特烈大帝入侵西裏西亞。以及可能早就有入侵的念頭。他說明皇族的良心多麼容易趨於侵略:一個係譜家向一個王子證明.他是一個伯爵的嫡裔。這個伯爵的祖先在三四百年前與一家族簽訂協定。那個家族,甚至在記憶裏都不複存在了。那個家族從前對一個省有管轄權……這個王子和他的顧問立刻知道他的權利所在。距王子住處大約有幾百裏格(1裏格約等於3英裏)的這個省,無用地抗議它不認識他,它不願被他統治,要管理該省人民,至少要先獲得他們的同意。……這位王子馬上召集一大群一無所有的人,讓他們穿上粗糙的藍布……訓練他們向右轉向左轉,然後向光榮進軍。然而,伏爾泰卻仍勸告俄國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拿起武器把土耳其人逐出歐洲;他寫過一篇愛國的挽歌,以哀悼於1741年為法國戰死的軍官:他也讚美法軍隊在方天諾的勝利。
哲學家排斥國家主義及愛國主義,因為這些情感,使人道及道德責任的觀念變窄,且使國王易於驅策人民參戰。《哲學字典》中"祖國"一文責備愛國主義為有組織的自我主義。伏爾泰請求法人勿誇大法語、法國文學、藝術及作戰的優秀,並提醒他們的錯誤、罪行、缺點所在。法國的孟德斯鳩、伏爾泰、狄德羅及達朗貝爾,就像德國的萊辛、康德、赫德、歌德與席勒,都是"好歐洲人",然後才是法人或德人。像一種宗教及語言於中古時代在西歐提倡大同主義一樣,大同主義的理想,就由法語及法國文化的傳播,而彌漫整個歐洲大陸。1755年,盧梭提到"那些偉大的大同思想者,減少國與國間的隔閡,且像創造他們的上帝一樣,把全人類擁抱在他們博愛的懷抱中"。另外他以顯著的誇張法寫道:"再也沒有法人或德人之分了,……有的隻是歐洲人。"這個說法的真實性,隻適用於貴族和知識分子,在那些階層裏,大同的思想從巴黎擴展到那不勒斯及聖彼得堡。甚至在戰時,貴族和文人也越過國界,互相交往;休謨、霍勒斯·華爾波爾、吉本及亞當·斯密,於英、法交戰時,仍然在巴黎的社會中受到歡迎,而且利涅王子在幾乎任一歐洲的首都,都感到有如在家一樣自由自在。士兵們也有一點國際主義觀念。布倫瑞克的斐迪南公爵說:"每一位德籍軍官,在法國旗幟下服務應該感到光榮。"一團的法國軍隊--全由德人組成。大革命使這種禮貌上及精神上大同思想的友誼告終;法國的優勢消失了,國家主義從而抬頭。
知識分子的背叛,部分由於道德的劇變--反對神及傳道者的殘酷。這種背叛開頭否定舊宗教的價值,終而發揚四海一家的新道德。這個新道德則源於接替的信仰之最好概念。但是道德信條如無宗教支持能否維持社會秩序,這一問題仍未獲得解答。今天這個問題仍與我們同在;我們活在這個重要的實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