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宗教的退卻
同時,哲學家似乎暫時贏得對基督教之戰的勝利。那位可欽佩的公平曆史家亨利·馬丁描述1762年的法國人為"沒有基督教信仰的一代"。1770年,總檢察官塞吉耶報告道:哲學家一手企圖震動王座.另一手希望推翻神壇。他們的目的在於改變公眾對於朝廷及教會的觀感,而所謂的革命,也受到了影響。曆史及詩歌、俠義小說,甚至於辭典,都染上了懷疑的毒素。他們一出版著作,便使各省泛濫成災。不良的影響也傳布到工廠及農舍。西爾萬·馬雷夏爾似乎為了說明這項報告,而於1771年,編輯一本《無神論者辭典》,這本辭典他曾略有增訂使其包含阿貝拉爾、薄伽丘和伯克利主教的言論。1775年,圖盧茲大主教宣稱"醜惡的無神論,變成意見的控製者"。杜德方夫人認為信仰基督教奇跡,和相信希臘神話一樣,都已絕跡了。魔鬼變成咒罵詞,地獄成為笑話;宗教家所謂的天堂,被新興的天文學在太空中推翻了、就像由於現代的行星探險,使天堂在太空中退卻一樣。1856年托克維爾談及"普遍的懷疑.使所有宗教信仰於18世紀末葉崩潰"。
所有這些敘述都嫌誇張,且可能發自巴黎及上流和文人階級。萊基的判斷較有見地:"反對基督教的文學,代表大部分知識分子的意見,也滿足了他們的要求:而且政府部門中.成群的官吏縱容、或讚成這些文章的發行。"法國大多數人民,依然堅持其中世紀的信仰,作為其辛苦生活的支柱及安慰。他們不但接受古老的、同時也接受新的奇跡。小販發現這是出售神話製品--聖母瑪利亞小雕像的理想市場。雕像及聖徒遺物出現在人群行列中,用以防止或平息公眾的災難。每個教堂,甚至巴黎的教堂也不例外,在宗教節日都門庭若市,教堂的鍾聲響徹全城,表示邀請前往之意。宗教團體成員眾多,至少省城如此。塞爾旺從格勒諾布爾寫信給達朗貝爾(1767年),向他保證道:"兄弟,你將為哲學在這些野蠻地區獲得進步而吃驚:"在第戎有60套的《百科全書》。但是這些情形隻是例外;自各方麵看來,各省的中產階級仍舊對教會保持虔誠。
在巴黎,新運動達於每一階層。工人反對宗教者愈來愈多;各咖啡館早已摒棄上帝。一位貴族談及他的理發師在他的頭發上搽粉時這樣表示:"閣下,你看,雖然我是一位不幸的小人物,我比其他任何人沒有更多的宗教。"勞動階級的婦女信奉其古老的宗教,天真地數她們的念珠。時髦的婦女則跟隨哲學的潮流,把宗教扔得一幹二淨;但在她們臨終前,幾乎都延請牧師來祈禱。大部分的主要沙龍.都屬於哲學家所有。杜德方夫人輕視這些人,然而若弗蘭夫人則待哲人為她款宴中之上賓;達朗貝爾、杜爾哥及孔多塞圍繞在萊斯皮納斯小姐周圍,主持大事,而格裏姆則替埃皮奈夫人管理業務。霍勒斯·華爾波爾於1765年,描寫沙龍的智慧氣氛道:上帝和國王被人貶低……男男女女受雇熱烈參與毀壞之舉。他們因為我尚有一些宗教信仰存在而認為我太凡俗了。……哲學家們是無理的、淺薄的、自大的、盲目狂熱的:他們不斷地講道,他們矢誌不變的教條為無神論:你將不相信他們有多公開。因此,如果我重歸耶穌會,你不必為之驚奇。然而,法國科學院從1760-1770年的14次選拔中,仍然選出9位哲學家為該會會員;1772年,該會任命達朗貝爾為其永久秘書。
貴族以反對宗教的喜悅,消耗了智者的貢獻。"無神論普遍存在於上流社會中,"拉莫特一朗格報告說,"信仰上帝就會招致嘲笑。""1771年以後,無神論流行於貴族階層中。"登維爾女公爵與舒瓦瑟爾的女公爵、格拉蒙、馬特鬆·泰塞等公爵夫人都是信奉自然神教者。位居高官者--舒瓦瑟爾、羅昂、莫爾帕、博沃、沙維林--都和藹地與達朗貝爾、杜爾哥、孔多塞合流。同時哲學家們告訴法人說,封建製度實行太久,業已失去其存在價值:世襲特權形成僵化的不公平;一位好鞋匠比一個遊手好閑的領主有用,且所有的權力來自人民的授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