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德尼夫人情變風波
1765年,一位年僅18歲的劇作家來到了費爾內,受到了伏爾泰的熱情歡迎。一年後,他和一位演員出身的漂亮小姐喜結良緣。新婚之後,他又帶著新娘再次來到了費爾內。伏爾泰不僅欣賞這位年輕有為的劇作家,而且對他善於演戲的妻子更是誇讚不已。他們愉快地住在好客的主人家裏,年輕人把伏爾泰稱為"偉大的爸爸",而伏爾泰則親切地稱他為"小孩子"。"偉大的爸爸"和"小孩子"親密無間,相互尊敬,他們或者一起爭論感興趣的問題,或是共同修改一些詩作、劇本。
這位年輕的劇作家就是拉阿爾普,他是伏爾泰晚年生活中一位有重要影響的人物。1767年,他的劇作《瓦爾維茨》因在法蘭西喜劇院公演而小有名氣。1772年11月23日,與伏爾泰結交了近60年的老友蒂埃裏奧去世了,他是伏爾泰早年從荷蘭回國後在律師事務所工作時認識的。蒂埃裏奧沒有文學才華,也不是很勤奮,但文學功夫還比較好,辦事幹練,伏爾泰成名後,他一直充當伏爾泰的代理人。蒂埃裏奧的不幸離去,使伏爾泰失去了事業和生活上的幫手,他必須重新尋找新的代理人,而年輕有為、與巴黎上流社會和普魯士國王弗裏德裏希都有較好關係的拉阿爾普便成了伏爾泰比較中意的人選。但是,在他正式成為伏爾泰的代理人之前,他曾引起伏爾泰和德尼夫人之間一場激烈的爭吵,險些導致這對共同生活了26個春秋的""甥舅"決裂。
拉阿爾普住到費爾內的伏爾泰家中不久,德尼夫人便對這位年輕英俊的小夥子產生了好感。她把他看成知己,經常對他講些心裏話。她說自己一直向往繁華的都市生活,厭倦鄉間的寂寞無聊,與年邁體弱的舅舅之間又缺少應有的感情交流,她感到十分苦悶和孤獨。拉阿爾普同情德尼夫人的遭遇,常常被她充滿感情的訴說所感動,他真誠地安慰她、關心她,並試圖從感情上給她慰藉。不久,拉阿爾普成為德尼夫人的情夫。作為對情人的報答,德尼夫人把伏爾泰的一些手稿,包括《日內瓦內戰》和《回憶錄》交給他,這些手稿雖用筆名發表,但傳出去肯定會給伏爾泰帶來不少麻煩。1768年初,敏感的伏爾泰開始懷疑德尼夫人與拉阿爾普之間存在某種不正當的關係。他經常指責德尼夫人過分袒護拉阿爾普,但德尼夫人卻不以為然。
1768年元月底,拉阿爾普前往巴黎旅行,他帶走了《日內瓦內戰》手稿,不久,這一手稿便在巴黎傳開。消息傳到費爾內,伏爾泰非常氣憤。當拉阿爾普回到伏爾泰家中,伏爾泰嚴厲指責他偷竊自己手稿的不端行為,他辯解說,他是從巴黎住所附近的一位雕刻家那裏得到的。伏爾泰知道其中必有原因,他不能就此放手。於是他馬上托巴黎朋友達米拉維爾去與那位雕刻家對質,結果證明,拉阿爾普在撒謊,他與德尼夫人的暖昧關係得到確認。2月28日,伏爾泰嚴厲批評外甥女輕率而不負責任的行為,公開抨擊她與拉阿爾普的不正當關係。德尼夫人大為惱怒,針鋒相對地與伏爾泰發生激烈爭吵,甚至還威脅說,要離開可惡的費爾內回到自由的巴黎。
第二天早晨,伏爾泰起床忙過一陣之後仍不見德尼夫人起床,上午10點左右他去敲她的房門,仍沒有得到任何回音。他以為是外甥女還在與自己賭氣,也沒有在意,便到花園散步去了。中午時分,當他回到家中,仆人告訴他,德尼夫人、拉阿爾普和高乃依小姐已於清早離家出走。伏爾泰匆匆趕到拉阿爾普的臥室,果然人去樓空,但放在寫字台上一封尚未封口的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拿起來一看,原來是留給自己的,不看則已,一看簡直令他肺都要氣炸,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竟敢傲慢無禮地指責自己這位名高望重的老人。他大發雷霆,大罵拉阿爾普和自己不爭氣的外甥女。他向前來拜訪的瓦格瓦埃抱怨並聲明說要立即廢除已簽署的給德尼夫人年金的文件。激動的情緒過後,他又陷入了極度的失望和沮喪之中,他心灰意冷,覺得一切努力都是多餘的了。當天晚上,在寫給裏舍利厄公爵的信中,他把自己描繪成為一個奄奄一息的人。數日之後,他的怒氣漸漸消退了。他給德尼夫人寫信,請求她回到費爾內,他說,沒有她的費爾內是令人厭煩的,如果她不立即回到費爾內,他將開放自己的別墅,作為貧困哲學家們的旅店,以便減輕自己的孤獨。伏爾泰又給朋友寫信,表示願意原諒拉阿爾普的錯誤,希望他們規勸德尼夫人回心轉意,並保證暫時仍為她提供年金。一切事情可以重新協商。
德尼夫人到巴黎後,便立即選準一處優雅的住所進行裝修。不明真相的人們以為伏爾泰馬上就要返回巴黎了。伏爾泰本人的確一直想回到闊別已久的首都,德尼夫人也早已不想呆在邊陲的淒涼小鎮,她曾勸告舅舅直接向外務大臣舒瓦瑟爾申請返回巴黎。在晚年已把名譽看得高於一切的伏爾泰不想讓別人產生他向政府乞討的印象,因而堅決拒絕了外甥女的要求。這次她隻身來到巴黎後便積極四處活動,她首先通過好友向國王的新情婦德巴利夫人說情,請求路易十五允許伏爾泰回到巴黎。路易十五根本就不想讓伏爾泰回到自己的眼皮底下,盡管他寵幸的新情婦講情,也無濟於事。德尼夫人轉而又求舒瓦瑟爾公爵夫人幫忙,公爵夫人膽小怕事,不願涉及與伏爾泰有關的事,惟恐這樣做對丈夫的前程不利,因而她也婉言回絕了德尼夫人的請求。一係列的努力失敗之後,德尼夫人非常懊惱,在巴黎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實在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