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錯落人生--奔赴嶄新的世界(1 / 3)

第二章 錯落人生--奔赴嶄新的世界

1.最初的流轉

當命運的淒風苦雨吹襲,一株燦豔的花,便開始了在這無涯的世界裏飄零。

七月,蕭紅來到了北平。

第一次叛逆的遠走,對與蕭紅來說,心中更多的是激動和期待,她期待著在一個新的世界

蕭紅突然間消失,家族中的人無一知道她的去向。遠在湖南的同窗好友徐淑娟收到她寄來的照片,在照片中隱約看到了些蕭紅新動向。

照片中的蕭紅已經男式短發,身著西裝,左手斜插褲兜,右手自然下垂,一副浪漫不羈的樣子,非常精神。像是靈魂裏注入了新的生命,重活過了一次。

看過照片之後,同窗自然是為她高興,這新的形象,顯示著新的生活已經開始造訪她了。朋友之間,很多時候就是這樣,遠遠地看著朋友幸福,自己的心情也會跟著燦爛起來。

透過照片,且去追尋這個女子倔強的妙影,之後的一幕幕,更加的動人心弦。

這時的蕭紅,二十歲,正值花季,馥鬱芬芳的年紀,卻是一顆叛逆花蕾,硬是衝破了漫天陰霾的籠罩,追尋光明。

從哈爾濱到北京的叛逆逃離,在那樣一個年代裏,十足是一個瘋狂的計劃。違逆了家庭,更是對一個封建社會豎起了飄飄戰旗。

其實,這一次逃離,蕭紅早已計劃了很久,這計劃要從前麵敘起,畢業前夕的蕭紅,格外的沉鬱。祖父的離世,家長意圖取消學籍的惡行,日日緊逼的婚姻……種種困難鞭笞著她的心,她像是一個被困的囚徒,愁苦不歡,更無力掙紮。唯有在苦海裏深墮、沉淪。

當一個個午夜夢回,淚眼迷蒙,她清楚地看到了內心裏強烈的渴望。一次次痛楚中,她內心隱隱被策動,一個倔強的聲音告訴她:要尋找光明,尋找自由。

這樣的追尋,家裏人是肯定是靠不得了,唯有從朋友之處尋得幫助。當她向摯友徐淑娟傾訴心中愁苦時,徐淑娟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建議:逃婚,偷偷去北京,去自己最想去的地方,那個夢想裏的城市。

這一個建議提得讓蕭紅心中微凜,因為好友恰恰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渴望。她的眼眸乍現一抹神采,但是轉而又寂滅。這條路的前方困難重重,許多現實問題夾住了她追夢的雙翼,諸如,吃飯問題,住宿問題等等。

兩人開始想法子,最後,達成一個默契的共識:可以寫稿子賣錢,養活自己。生活上清苦些,也遠比在這裏身心雙重受罪的要好。並且那又是一個非常清高保持情節的行當。兩人都為那天真的想法興奮著。也就是在那時,蕭紅暗暗定下了逃婚的念頭,這也是她對家庭報複的手段。命運最初的抗爭,從意念開始。

這個逃婚大計,並非蕭紅她一己之力可以完成的,不得不提另外一個重要人物。幫助她在完成這個瘋狂計劃的人,正是她的遠房表兄陸哲舜。

陸哲舜家在哈爾濱太平區,蕭紅入讀女中時,他已是哈爾濱法政大學的學生了,因為住地較近,兩人的來往逐漸頻密起來。就這樣,兩個新青年,自然容易產生共鳴。當蕭紅說出了自己想要逃婚去北京的時候,他更是熱血沸騰的,他憐惜她的命運,同時又十分激賞她敢於為自己的命運抗爭的做法,並表示願鼎力相助。

青春是怒放的花季,怎能容得的辣手摧花空折枝。陸哲舜為了幫助蕭紅逃婚成功,奔向那個嶄新的世界,他下定決心,自己先行退學,去北平中國大學讀書,隨後設法讓蕭紅也到北平。事情的發展比預想的順利。這中間,定然有著不少戲劇性的情節,但是,似乎他們從一開始便保守著秘密,其中有些事情也就朦朧成了後世的猜疑。

陸哲舜在北京為開始為蕭紅找好了旅館,又回到哈爾濱來把她接走,後來經一番輾轉兩人把居宿地選在一個叫“二龍坑”的地方,距離各人的學校都很近,上下學方便。這樣一個適中的地點的選擇,也有些互相尊重的平等的意味。

二龍坑的居所是一所有八九間房子的小獨院。環境也清雅得很,蕭紅和她表兄分住在裏院北房的兩頭,一個人占用一間屋子,中間有廊子連著。

房前多出兩株棗樹,枝葉搖曳,愈發顯得幽靜。那種清雅,也正是蕭紅心中所向往。初到時,光陰姣好,恍如最初夢見,心中自是百般歡喜。再加上逃離的喜悅,她覺得自己仿佛是來到了天堂。

陽光彩舞,鳥語蟲鳴,街院裏傾訴著寧靜,光陰裏沉澱著心香。蕭紅沉浸之時也不忘給好友寄去一些書信,分享這份難得的愉悅。她在給好友的信中介紹到自己現今的住處,也說到自己現在在女師大負重讀書。更頗有興致地提起自己院子裏熟透的棗兒。言語間可見,她心中難掩的喜悅,她還給好友寄去了《拓荒者》之類的雜誌。

幸福和快樂,如同花香,幽幽飄遠。不難想象,當好友收到她的信件時,會多麼替她高興。

陸哲舜在東北讀書時的同學聞訊前來探訪,從此,小屋子變得熱鬧起來了,幾乎每個周末都會來,一群青春飛揚的學生,一個個心潮澎湃,恰同學少年,他們聚到一起無休無止地談著理想、生活。時不時地心中花火激蕩,時不時地歡聲朗笑。那般光影,如高歌般激揚。

蕭紅每次總愛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很少說話,卻不能不受這活躍的氣氛所感染。她願意靜默地看著、聽著,用心去感受著生命躍動鮮活的力量。 然而,即使是聆聽,也有一種靜美的樣子。

所有來訪者聚齊的時候並不多,一般總是三五個人能不約而同的碰麵。每一次聚合都流連忘返,直到巷子裏“值夜人”手中的梆子響起,才會猛地回過神兒來,便才起身同陸蕭兩人告別,踏著夜色清輝回去。後來,來的人漸漸少了,唯有一人卻從未缺席,這人便是李潔吾,也是蕭紅熟識的朋友。

當時的蕭紅,給李潔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曾經無數次在回憶中描摹蕭紅這位舊友。

“她不輕易談笑,不輕易談自己,也不輕易暴露自己的內心;

她的麵部表情總是很冷漠的,但又現出一點天真和稚氣;

她的眉宇間,時常流露出東北姑娘所特有的那種剛烈、豪爽的氣概,給人凜然不可侵犯的莊嚴感;

她有時候也笑,笑得那樣爽朗,可是當別人的笑聲還在抑製不住的時候,她卻突然地支柱了的,在看你時,她的腦子似乎又被別的東西所占據而進入了沉思;她走路很快,說到哪裏去,拔腿就走……”

從摯友李潔吾的回憶中,蕭紅當時的形象也漸次在人們的腦海中鮮活起來。

在李潔吾的印象中,蕭紅是個獨特的女子,不僅僅在於她的性格,還在於她的眼光,她對許多事的態度。

李潔吾回憶說,他曾經同蕭紅、陸哲舜三人一行同去看了《泣佳期》。

影片是一個富有才華而不名一文的畫家和一個流落街頭的姑娘相戀的故事。回來後,大家由電影談到人生的實際問題。

觀影過後,三個易感的年輕人,自然是感慨萬千。各自展望著、設想著、感歎著。

李潔吾發感慨說:“我認為愛情不如友情,愛情的局限性太大,必須在兩性間、青春期才能夠發生。而友情,則沒有性別與年齡的限製,因而是最牢固的。”

蕭紅馬上說:“不對。友情不如夥伴可靠,夥伴走的是一條路,有共同的前進的方向,可以永不分離。”

李潔吾則說:“那路要是走到盡頭了呢?”

蕭紅說:“世上的路是無盡頭的。誰能把世上的路走盡?”

隨即,三人語歇,默然。

剪短的碎語,卻透著掩不盡的蒼涼。她卻不知,未來的路,將會崎嶇坎坷。

就這樣,蕭紅和他的夥伴們,一朝又一朝地度過的了那段悠然的日子。

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邊雲卷雲舒,漫漫歲月裏,揚灑的青春。那時她們還有夢,那時還不懂真正的愁苦滋味。

2. 孤寒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