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年輕的夫婦似乎是因為建築而結合,他們用足跡丈量曆史的印跡,每一座建築都為他們的愛情豎起一個醒目的地標。
他們第一次約會遊玩是在太廟,彼時的林徽因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女,本想擺出矜持的姿態,一轉眼卻看不到梁思成的蹤影了。忽然聽到有人叫她,她一抬頭,原來梁思成早已跟猴子一般爬到了樹上。
1928年春天,梁思成與林徽因在加拿大溫哥華的姐姐家舉行婚禮。之後,他們沒有直接回國,而是花了半年時間來進行蜜月旅行,周遊歐洲各國,而主要活動就是探訪歐洲古建築。
回國之後,他們進入張學良辦的東北大學教書。在當時的中國,“建築”一詞方興未艾,而在林徽因和梁思成來到東北大學之前,這裏沒有建築係。一切都是白紙,等著這兩個才從賓大畢業不到一年的年輕人去塗畫,這場麵堪比盤古開天辟地,他們心中自然是又興奮又緊張。就這樣,在人力物力都十分匱乏的情況下,他們決定采用賓大建築係的模式,建立起中國第一個建築係。
在東北大學的第一年,梁思成和林徽因是建築係僅有的兩個老師。他們在原有課程的基礎上還添加了西洋和中國建築史的課程。此時林徽因雖然已懷有身孕,卻依舊兢兢業業地授課,常常輔導學生到深夜。第二年,梁思成在賓大的同學陳植、童雋等人也應邀前來,東北大學建築係在這些年輕人的手中辦得風生水起。1930年,張學良出金征集東北大學校徽,林徽因設計的“白山黑水”中標。可見,在東北的廣闊天地裏,這群年輕人的事業已經步入正軌。
從今天看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開天辟地的。在這之前,中國並無建築一說,蓋房子的人是沒有地位的匠人,他們僅憑口口相傳的技藝,壘砌一個又一個中國式的傳奇。一旦匠人逝去,技藝也隨之流失。
林徽因和梁思成所做的,不是在一個行業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而是從無到有地建起一個領域,讓更多的人走進來,尋找這個學科的規律和法門,將其發揚光大。
然而,就在他們熱火朝天地忙於事業之時,梁啟超的身體每況愈下。1928年 11月,梁啟超住進了醫院,原先神采飛揚的老人逐漸失去了光彩,身體瘦得皮包骨一般,憔悴得令人心痛。
1929年初,梁啟超逝世。這個推動時代的人物與世長辭,震驚海內,而林徽因和梁思成更是悲慟欲絕。父親的逝去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而作為家中的長子和長女,從此梁思成和林徽因身上擔負的是兩個大家庭的責任。這一年夏天,林徽因生了第一個女兒,取名“再冰”,以紀念“飲冰室主人”梁啟超。
1931年,東北戰況愈緊,山河破碎,一時飄零。梁思成也離開了執教三年的東北大學,回到北平,加入了朱啟鈐創辦的中國營造學社。
梁林在賓大學習的時候,有一日忽然收到父親梁啟超寄來的一本書,名為《營造法式》。這本書是北宋李誡所著,民國時期由朱啟鈐發掘重印,因此得以現世。這本書重現之後,被稱為“天書”。雖然識字的人不少,可這種“匠人”的古老專著又豈是咬文嚼字的老學究能讀懂吃透的?
朱啟鈐 1929年創辦中國營造學社,親自任社長,專門研究中國傳統營造學。這樣一個民間學術社團無疑給梁思成和林徽因帶來一個極大的契機,他們早在東北任教的時候,就開始將目光移向沈陽的古建築。他們在歐美見識過各類風格的建築,對那些華麗繁複的紋樣了然於心。然而,回到祖國之後,原本熟悉的亭台樓閣都變得陌生起來。中國古建築為何多有大屋頂?而那些飛簷屋脊上排列整齊的小獸分別是什麼,它們到底有何寓意?
這些,在當時看來都是未解之謎。所謂的中國建築史就是一本無字書,等著這對年輕的伉儷一字一句地去撰寫。而和五千年華夏文明一樣悠久的建築文明,也在等著他們一步一步地去丈量、探究。
康河舊影
天空的蔚藍,愛上了大地的碧綠,他們之間的微風歎了聲“哎!”
——泰戈爾林徽因是雙麵的。一麵是理智,她在學術中找到了自己的事業,以新女性的獨立姿態亮相。為人處世也是滴水不漏,從天才女兒到完美太太,她風光占盡。而她的另一麵則是情感,這一麵對她來說就像是阿喀琉斯之踵,致命的弱點。
1920年,在倫敦爭相拜訪林長民的諸多文人雅士中,有個年輕的身影特別引人注目。他就是徐誌摩,當時正在倫敦經濟學院讀書,但是他對自己讀的專業並無興趣,於是想通過林長民這個大名鼎鼎的中國老鄉來結識英國文學家狄更生,以謀得轉學的機會。就在他出入於林長民家中的時候,他見到了年僅十六歲的林徽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