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清子指尖一點點收緊,一張臉黑如鍋底,壓抑著怒火,猛地將她一把拽開。
他的手上,身上,衣服上,還有後背的包上,全是漆黑的泥巴漿子。
“傻春,幹得好,幹得妙,幹得呱呱叫!”小孩們見狀,笑聲雷動,不約而同地笑著。
傻春真以為自己幹了什麼好事,樂嗬嗬地扣著腦門,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相公跟前。
“我再說一遍,給我讓開!”曆清子陰冷的眸光朝她傳射而去,語氣中壓抑著濃烈的怒火,好似下一瞬就要爆發。
傻春感覺到氣氛不妙,整個人一抖,怯生生地往後挪動,“相公……”
他的聲音極小,但曆清子的臉上已經一點點變得陰暗扭曲。
相公,相公,相公……每次見到這個傻子,她總是一口一個相公!
“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是你的相公。這輩子也別再出現在我的麵前!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他靠得極近,語氣寒澈如冰。
傻春猩紅的眸子當即溢出了眼淚。
她的世界裏相公像一個五顏六色的糖,她隻要一想著就甜甜的,她用盡了力氣一直在追著那顆糖。
但感覺好像失敗了。
傻春聽不懂曆清子話的具體意思,可她知道相公也厭惡她,比任何別的人更加不喜歡她。
她伸手將手裏的棗子往前遞了遞,沒等她說話,曆清子眸光凶狠,厲聲斥道:“滾開!我讓你滾開!”
傻春當即縮回了手,她怯生生地往後挪步,望著相公越走越遠。
曆清子竭力將身上的泥巴甩了甩,不想再看她一眼,大步離去。
“完了,不好……”傻春揪著胸口,眼淚唰唰的流。
所有人都震驚了,沒有人見過她這個樣子。平日裏傻春大多是樂嗬嗬的,有時候也會嚎啕大哭,但沒有人見過她這種模樣。
泥巴,血,淚……混在臉上。
幹了的泥巴崩在臉上,格外的難受。傻春不知道是哪裏難受,她隻是使勁地抓著自己的臉,好久都沒有修過的指尖很長很長。
她一下手將手上扣出一道血痕,臉上更加的疼。
“疼……疼……”傻春越發用盡地揪,捏,扣著自己的臉,希望那種疼痛能夠少一點。
一旁的小孩看呆了,不敢再笑,低聲問道:“那傻子怎麼了?”
傻春沒有停手,指尖裏抓滿了泥巴,臉上溢出的血往外滴淌,一眼望去就像一部驚悚大片,讓人頭皮發麻。
終於有人看不下去,走過來拍了拍她,好心地告知:“傻春,別扣了。那泥巴在水裏一洗就幹淨了……”
“水,水……”
她疼得厲害,聽見水一雙猩紅的眸子便四處找水。望見破子一側的河水,傻春愣頭愣腦地望那個方向衝去,好似晚了一秒就會怎麼樣?
“哎,傻子喲……”村民們看著她跑遠了,長歎一聲也就回去了。
河邊搭著幾塊青石,方便平日裏大娘們洗衣服。傻春拚命地往水裏衝去,一腳踩在石頭上的青苔,整個人滑進了水裏。
四處湧動地水流漫進她的鼻子裏,口裏。傻春嗆得難以呼吸,拚命地叫喊著,可嘴裏喊著水,支支吾吾地含糊不清。
人們隻當做,她又在那自己玩弄。太陽一點點下沉,村子裏沒一會便炊煙嫋嫋,各家已經開始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