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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是曆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公主,也是最年少登基的皇帝。

剛辦完國喪,定年號孝仁,尚在繈褓中的長平公主,就由已然一夜間蒼老了許多的劉皇後抱在懷裏,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個代表國家最高權力的龍椅。

沒有任何選擇權的公主,對於前路的艱難還一無所知。

一出生就得到了許多人終其一生爭得頭破血流也想要得到的東西,柳元夕不知道,這對她來說,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一國之君的位子雖然看起來風光無限,可事實上能否坐的順心安穩,其後所隱藏的凶險與悲哀,卻遠遠不是常人能夠想象。

盡管以先皇生前的聲望和百姓對他的擁護與愛戴,反對之聲不再如之前那般猛烈,但那隱藏在平靜背後的,卻是無限的暗潮洶湧。

國家由兩個女人執政的情形,可謂是史無前例,許多仍對皇位懷有異心的人,都趁著這個機會偷偷伸出了猙獰的爪牙,柳元夕想保公主坐穩皇位,除了要讓臣民信服新帝,如何排除異己,穩住政局,才是目前最關鍵的一步。

先皇臨終前頒下的詔書中,除了立公主為帝之外,還破格將柳元夕由禮部尚書加晉文淵閣大學士,任命首輔,掌管內閣,輔佐皇上處理大小政務。

縱然這地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柳元夕肩上的擔子,卻也因此變得更為沉重。

先皇當年剛登基時,江山社稷已然如暴風雨中的一線風箏。在位者不為其事,邊疆匈奴不斷進犯,又恰逢天災大旱三年,戰亂與饑荒使得難民遍地。

興得先皇英明賢能,心懷仁愛,又能體恤百姓之疾苦,一上任便著手整頓吏治,肅清官常,又接連實行很多正中刃口的政法,所以在位那兩年,現狀才稍稍有些好轉。

可突然經這一大變故,瞄準了國家最虛弱之時,邊疆形勢又開始不複穩定,許多想趁機得到利益之人,也紛紛在暗處行動起來,朝中甚至已經偷偷形成了些黨派之流,各侍其主。

新皇尚且年幼,劉太後雖也心懷仁厚,但卻沒有先皇那樣的手腕和聲望,別說戰亂天災,就連幾個抱有異心的親王大臣都難以治服,在這樣的危難關頭,一旦被人捉住任何把柄,都必然牽一發而動全身,朝中形勢也定會潰不成軍。

欲穩國政,必先平內亂,不把朝中不安分之者盡數鏟除,就無法在外治天災平戰亂,公主的皇位也一日無法居之安穩。

要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自然是有些道理,可要說這殺人不見血的本事,恰恰也是那些心思縝密的讀書人,才做的更加幹淨利落。

從小飽讀聖賢書的柳元夕,雖知道善本之理,卻也明白於理變通,大局為重。雖從未親手殺過人,卻也知道如何無中生有,借刀殺人。

向來平靜淡然,如湖水般波瀾不驚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抹淩厲的顏色。

三月之後的一日早朝,對新皇繼位之事一直懷有不滿,每日聯合一眾親信在上朝時鬧騰的最歡的三親王蘇翰,突然被本是自己黨派的大臣倒戈,抖出他通敵匈奴意欲叛國之事。

劉太後聞後大怒,當場扣押三親王,下令立即搜親王府找出證據。

縱然三親王駐紮京城,手下有五萬精兵作保,卻沒料到突然禍從天降,被驚得措手不及,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手下的兵卒就全被鎮壓,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朝廷的人名為搜府,實為抄家。

而這一搜,不但搜出了與匈奴的通敵書,還順帶發現了不少四處搜刮的奇珍異寶,民脂民膏,使他更是罪加一等,看來這三親王平時也沒少借著皇室之名作威作福,惡行多端。

直到所有證據都被摔在眼前,還依然隻能神遊太外的三親王,連像樣的辯解都說不出來,就這樣張著一張沒能合上的嘴被押入了天牢,擇後問斬。

牆倒眾人推,隨著三親王垮台,他手下的親信大臣們都反的反,散的散,沒有了頭目,身後的黨派自然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隻能安心歸順了朝廷。

三親王蘇翰可能到死也沒想通,自己到底是哪一步棋錯一著,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而此時在太後寢宮中,柳元夕正畢恭畢敬跪在太後麵前,看著太後將今天在親王府搜出的那封通敵書投進了燒得正旺的暖爐之中。

信紙在麵前逐漸燒為灰燼,柳元夕的臉色也略微暗了下來。

今天這一出戲自然是由他謀劃已久,無論是那個突然倒戈相向的大臣,還是趁機替皇上除去心頭大患的劉太後,都是因為事先相互串通好,才能配合的如此嚴絲合縫。

匈奴如何的凶殘不羈,通敵叛國此等吃力不討好之事,三親王縱然再蠢也不會動這般心思。但他在私下偷偷操練兵馬,四處擾亂民心,打算使朝廷露出破綻後一舉攻破,推翻新帝倒是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