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肅!”周運德拔高音調嚴肅地看著鄭肅,像是鄭肅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話不能亂講。本督知道你不滿於本督的作風,但像這種有害於司禮監和睦的話成何體統!”
那正義凜然的氣勢鳳昀看來都要叫好。不著痕跡地提高了自己的涵養,貶低了鄭肅。
你以為你做的事我們不知道嗎,人在極度恐懼時大腦可是最誠實的啊。那一聲“督主”雖沒喊完,但你就當我們是傻子麼。
鄭肅滿不在乎地撓了撓耳朵,“督主叫那麼大聲幹什麼,本官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罷了。怎麼,不準鬧?”
“這種話以後別再說了。”
周運德確實是被嚇了一跳。刺殺是他安排的,蠱蟲是他命人放的,都是心腹出馬,做得滴水不漏,自是不怕鄭肅發現。那三個,小螻蟻,不足為懼。
“本官遭遇刺殺,跟這三人脫不了幹係,可督主就如此草率地殺掉了嫌疑犯,叫本官怎麼審?”鄭肅寒冷的不似常人的眸子看向老太監。
“還,還不是他陷害督主,奴才,才,出手的。”老太監嚇到,坑坑巴巴地說。
鳳昀翻了個白眼,恰好與左三投來的視線相對。
左三眼神裏的意思便是:反駁!
鳳昀微微額首,眼底滑過一絲暗色,再開口時已是純真爛漫的模樣,“這位公公說話好生奇怪,你還沒進門就聽到了聲音,怎麼就能確信那人說的就是‘督主’呢?再說你怎麼知道鄭大人問的什麼話呢?”
鄭肅聽著鳳昀那文縐縐的調調,補了一刀,“本官想起來你還沒給本官行禮吧,嗬嗬。”
老太監進門時本就有意仗著周運德給鄭肅一點兒下馬威,不跪。他還以為鄭肅受了他的下馬威,現在看來分明是記得清楚,掐著時間給他教訓呢!
他頭冒冷汗,不敢看鄭肅,慌忙跪下來後才反應過來,這可是鄭肅啊!他當時居然鬼迷心竅要給他下馬威!
鄭肅道:“不解釋嗎。”
老太監是跟在周運德身邊的老人了,若他再不開口袒護,怕是要寒了手底下人的心,“他也是關心本督。”
鳳昀佯裝驚訝,“難不成公公他有千裏眼和順風耳!”
這一句像是一個巴掌一樣打在周運德臉上。
他總不能承認吧?若不承認,便等於是指使手下有意阻撓鄭肅審問。
是,他是故意讓他殺死小李子的,因為這三個人裏真正與刺殺有關係的人隻有小李子。小李子是他心腹的小徒弟,平日見他機靈也就讓他參與進來,沒想到竟讓鄭肅的人抓住了。怨不得他心狠了!
周運德不愧是混了幾十年的官場老手,笑容隻是一僵,“鳳昀為何如此咄咄逼人?”語氣既無奈又和藹,像是長輩被小輩的無理取鬧弄得不知道怎麼應對,飽含包容。
鄭肅眉梢一挑,掛上涼薄的冷笑,“嗬嗬,督主,明人不說暗話,給個交代吧。”他下巴一揚,左三點頭,兩把小刀直取剩下二人性命。
“你非要這麼做?師弟?”周運德收斂了笑。
鄭肅猛然拍桌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周運德,一字一句似是從喉嚨管擠出來般:“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