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尺欲言又止。
流離看出來了，“嘖嘖，你看，又來了，我說你就是瞎操心。”她又是一口氣把杯子裏的茶全部喝幹淨，“我都多大的人了，什麼風浪沒見過，還能被這點小麻煩擊潰？”
季成尺翻了個白眼，神態與流離如出一轍，“我隻是想提醒你，別被蕭揚認出來了。”
“放心好了。”流離踢開凳子就往外走，又一次路過之前被她扔掉的劍，腳尖一挑，就落到了手上，看也不看就往後一拋，“隨手拿的劍，就當見麵禮了。”
季成尺看著落在自己手裏的這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劍，有些哭笑不得，“記得下次再來的時候帶點貴重的見麵禮。”
“那也得你有更貴重的還禮才行。”流離回頭衝他眨了眨眼睛，手上已經打開了房門。
季成尺對上她的目光就知道她想說什麼，點頭，“請柬會給你的。”
“好嘞。”流離這才滿意地走了。
季成尺跟到門外，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這才關上房門，走回桌旁，一眼就看到她喝完了的茶杯。
又一次伸手撫額。
這丫頭，怎麼就這麼糟蹋東西，白費了他的好茶。
想起當初為了教會她品茶賞景，他還頗費了一番心力，結果被流離一句話給懟了回來。
“等到我有心情賞景品茶的時候，這對我來說就不是什麼難題了。”
他當時無言以對。
以至於現在，似乎流離還是沒有格外的心力去賞景品茶。
已經許久不見，這次見麵又是匆匆告別，季成尺難免多想了一些，隻是思緒剛從回憶中轉回，他臉上神色就是一變，目光如利劍一般轉向一旁，似乎要刺穿牆壁，直直地看出去！
沒有絲毫耽擱，下一瞬，他已經衝出門外，房門在他的力道衝擊下咣當一聲響，他卻無暇顧及，一提氣，已經躍上了牆頭。
也看到了不遠處兩個人正在交戰的景象。
流離剛從季成尺的院子裏出來，就已經覺得不對。憑借做刺客的經驗，她敏銳地察覺，自己被人監視了。
僅僅是那一個瞬間，從季成尺院中躍出的那一刻，有一雙眼睛將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像是織成了一張網，將她整個人都套了進去。
這樣的目光，絕對不是過路人不經意間發出來的，而是……
念頭剛在腦中劃過，就如同她預料的那般，風聲響過，她的麵前已經多出了一個人來。
男人，戴著麵具的男人。
一個鬼麵，一身黑衣，一把劍。
平地起風，吹起了流離額前的劉海兒。
“來者何人？”流離在最初的詫異之後很快恢複鎮定。
“刺客。”男人開口，發出略帶沙啞的聲音，像是在砂紙上擦過，帶著沙礫的質感。
“刺客？”流離眉毛一動，忽然莞爾，“這個行業我熟。不過……”她的目光緊鎖著對方，瞬間就把他從頭看到了尾，安全距離之內，甚至看清了他下半臉的輪廓線。
“你不像。”
男人沒說話。
“知道為什麼嗎？”流離好心提醒，“因為一般來說，刺客……是不需要說話的！”
月牙出鞘！
黑色的匕首卻浸潤了月光，在出鞘那一刻同樣的鋒芒凜然，似能劃破夜色。
就在同時，對方也已經拔劍出鞘，銀白色的光芒閃過，相距數丈的兩個人一觸即分！
叮當作響，擦肩而過的瞬間，兩人已然交過十餘招。
流離看了看手中的月牙，以及握著月牙的手上，一道淺淺的劍痕，不禁揚眉，“嘖，武功不錯。”
男人的左手劍依舊銀亮如雪，隻有它的主人知道，它的上麵，曾滑落幾滴血。
他的虎口處，同樣有一道傷痕。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存險。而流離的月牙顯然比對方的長劍短了不止一寸，然而，武器是靠人來用的，落在流離手中，即便是匕首，也能夠發揮最大的作用，武器絕對不會成為她的弱點。
“你也是。”男人有一次用他那沙啞的聲音吐出了三個字。
一次交手之後，受傷的流離反而輕鬆些許，居然還有心情玩笑道：“其實我剛才想得也不全對。”
“什麼？”
“你其實挺惜字如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