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在畫板的那隻手速度不斷加速,最後遠遠的就能聽見鼻尖和畫板之間尖銳的摩擦聲。
她緊握著畫筆,用力將畫筆往畫板中間一插,那畫板生生被戳破。
她仰天長嘯,聲嘶力竭,震動山林。
大伯想要上去安撫她,可是雙手還沒觸碰到她的身體。
她的那雙散發著黑氣的雙手將大伯的肩膀緊緊抓住,指甲扣入肉裏,她的身體飄在空中,推著大伯的身體向後退。
一直退到了一個鬆柏樹上才停下來,她的身體飛了起來,黑發下的那團黑氣裏忽然冒出了血紅的眼睛,不停打著轉。
那些黑色長發嗖嗖就往大伯的頭上纏繞,沒多時,大伯的整個頭就被黑發給包裹住了。
不好,莫不是大伯惹怒了那正主,現在要索命了。
我剛想去救大伯,隻見大伯反手掏出一張黃符,貼在了她的頭上。
她從大伯的身上逃走,不停慘叫著,大伯也沒好到哪裏去,頭上一團黑氣縈繞,似乎受了戾氣。
大伯的黃符很厲害,那正主很痛苦,在墳地上不停掙紮著,翻來覆去。
最後忍不住,竟然逃回了墳裏。
大伯在墳地裏走路踉蹌,下了山。
我得在大伯之前回家,不過山路難走,摸爬滾打,摔了好幾次才回到大路上。
剛回到家裏不久,大伯也回來了。
我裝著迎接他回來的樣子,上前幫忙提黃色袋子和拿桃木長劍,然後問了一句:“大伯,這大半夜的你去哪裏了?”
大伯依然有些迷糊,險些倒在地上,我趕緊將大伯扶到了屋裏。
進了屋,大伯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眼睛裏衝了血,眼球是紅色的,有些恐怖。
“大伯,你的眼睛。”
大伯大吼一聲:“雞血,快給我找公雞血。”
我有些慌張,去雞舍裏抓了一隻大公雞,然後宰了,放了雞血在碗裏。
當我端到大伯身邊的時候,大伯二話沒說,咕嚕咕嚕就喝了一口,然後大聲說:“給我的眼睛,鼻孔,還有耳朵裏倒進去。”
我將碗端在手上,大伯仰頭,雞血一點點倒入他的兩個眼睛,眼睛裏竟然發書了沙沙的聲響。
接著是鼻孔和耳朵裏,一大碗雞血剛剛合適。
大伯的臉上滿是雞血,看樣子有些怪異,我盯著他不敢含糊。
幾分鍾過去了,大伯似乎越來越痛苦,大吼了一聲,房梁都顫動了起來。
他趴在桌子下麵,嘴裏幹嘔。
我也趴了下去,沒想到從大伯的嘴裏竟然冒出來了許多黑色的頭發,他拿著雙手不停往外麵扯著。
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鼻子,耳朵裏也有頭發爬了出來。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十來分鍾,看得我都快要嘔吐了。
待大伯將身體裏的頭發全都弄了出來,他的身體幾近虛脫,從凳子上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昏了過去。
大伯很沉,扶到床上基本上是不可能,隻能扶到那把太師椅上麵。
我用毛巾將大伯的臉上穢物擦拭幹淨,將他吐出來的黑色長發扔到了垃圾桶裏燒了。
大伯越來越怪了,他為什麼會去見墳地裏的正主,拿給正主的畫板,她在上麵畫了什麼?
越來越多的謎團,不過我能確定,大伯並沒有要害我。
大伯睡著了,今夜是我見到大伯睡得最安慰的一次,沒過一會兒竟然打起了鼾聲,一陣接一陣。
大伯說夢話了,她的嘴裏一直念叨著一個名字:如霜,如霜,如霜……
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女人的名字,我大致數了一下,這個名字大伯一直念了一百三十二次。
隻能說明這個女人深深地刻在了大伯的腦海裏,清醒的時候他刻意將這個名字藏了起來,隻有才夢裏才會把這部分記憶給拿出來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