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刻板成見的分析,沒有比李普曼更一針見血的了:“多數情況下,我們不是先理解後定義,而是先定義後理解。”①“在所有具有支配力的因素中,最讓人難以捉摸、最具有普遍行動的就是創造和維護成見庫的那些因素。我們在看到世界之前就被告知它是什麼摸樣。我們在親身經曆之前就可以對絕大多數事物進行想象。”②……作為社會人,當我們麵對如此廣闊繁雜、瞬息多變的世界時,不可避免地深受固有成見顯在和潛在的影響,我們往往是戴著各自不同的有色眼鏡來觀察被媒體過濾了的世界,準確來說,我們看到的其實是我們期待所看到的,對於其餘則視而不見,並在內心裏篤信那就是真實。對於有能力形成、培養、鞏固或改變成見的大眾媒介來說,成見的如影隨形導致了公眾對媒體所提示的“擬態環境”的愈發依賴,甚至到了忽視真實環境的地步。
二、對李普曼之輿論觀的新時代思考
時隔近一個世紀,社會環境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今天的傳播者和公眾也已不再是李普曼那個時代的組織和個人。在新的時代背景和傳播環境下繼續李普曼在九十年前的輿論觀的重新審視和思考,我們仍可從社會和傳播環境、傳播者、受眾的角度出發進行比較分析,進而來把握公眾輿論何以在當代成為可能。
1、網絡時代的公眾輿論
如今我們早已習慣了這樣一種情況:某個事件或言論由網絡發端,引發熱議,進而將傳統媒體牽扯進來,網絡和傳統媒體線上線下的強大攻勢將本不為人知的事件推向公眾視野,進而引發的輿論壓力有效推動了事件的解決。這在李普曼的時代是無法想象的,李普曼將報紙作為公眾輿論的載體加以討論,基於傳統媒體無法給公眾提供廣泛的真相,由此更難指望公眾能自發產生積極正確的輿論。互聯網的出現,正在改變著原有的社會和傳播環境,使公眾輿論一步步接近可能。基於網絡寬鬆的準入條件、匿名性和保護性等特征,民意實時、充分的表達得以實現,網絡不僅為普通公眾提供了就公共事件交流討論的平台,也大大提高了公眾輿論的地位,沒有哪個時代比當下更強調個人的意見表達。不可否認,擬態環境依然存在,但互聯網的傳播優勢卻使得公眾能夠更加接近真相。李普曼曾把新聞機構比作探照燈光束:“它把一個事件從暗處擺到了明處再去照另一個,人們不可能僅憑這樣的光束去照亮這個世界……”③互聯網卻超越了機構限製,它或許不足以照亮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但至少照的麵積越來越大了,光線越來越強烈。互聯網技術的高度發達使得這個時代審查與反審查的博弈達到了無比激烈又平衡的狀態,互聯網的彌散性特征使得真相可以在廣泛的相互交流之中大浪淘沙般浮出水麵,網絡的力量足以抬起任何厚重而敏感的東西。新媒體技術的發展極大地延伸了人類的感官觸覺,人們獲取信息的深度和廣度以及信息傳播交流的方式也發生了質的變化,交往的局限被打破,世界越來越通過視頻、圖片等一係列豐富多元的麵目呈現在地球村上的每一個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