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淺淺一笑,這個問題我早就想過,爭辯起來也是遊刃有餘,“張掌院錯慮了,我若以奴婢之身犯下死罪,娘娘自然不好開脫,可張掌院自己也說了,若我成了後宮,成了皇子的生母,漢室的皇後,那就是做了西靜宮的叛徒,背棄了娘娘,到時我與娘娘情斷義絕,分道揚鑣,誰還能把髒水潑到她的身上?”
“我看是林守嬪想錯了,”張學明竟然也毫不思索就接上了我的話,“你若是真的成了後宮,誕育皇嗣,當然就不再和寧妃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但是林西樵,這都是假的,你沒有勾引皇上,也沒有懷孕,自然也沒有和寧妃分道揚鑣的理由,一旦真相被揭穿,誰都會懷疑這一切都是寧妃指使你做的,包括你們的決裂,也是一場欺騙,別忘了,妍妃之流最擅長的就是無中生有,這件事,隻要你做了,無論寧妃知情與否,一旦敗露,必受連累。”張學明的話說得極重,最要命的是,他都說在了點上,瞬間,我的心像被磐石壓住,喘不過氣。“除非,你能放棄,否則,還不如讓寧妃出麵,一則對她本是有利,二則一旦東窗事發,也不算枉擔了虛名。”張學明照顧地看了我一眼,用略微平緩的語氣說,“你不是想要兩全嗎,到時隻要告訴太後寧妃已經有孕兩月,會比妍妃提前生產,不就都保住了嘛。”
張學明的話如醍醐灌頂,讓我頓時思路開闊,若此事勢在必行,這的確是一箭雙雕的絕好法子,隻要說服了紀雙木……我心裏突然咯噔一下,欣喜和慶幸漸漸消退,擔憂和顧慮如同潮水漸湧上來。紀雙木,她恐怕不會順從這樣的安排吧。啪,啪,張學明似是見我不出聲,便要用逼近的腳步聲提醒我做個決斷。我轉過身,帶點提醒意味地說,“娘娘恐怕……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張學明倒是很有把握的樣子,“別忘了,此事對寧妃亦是難得的機會。”
我搖搖頭,“機會難得,卻不是唯一,娘娘已有太後垂憐,又何苦選一條死路來走?鄭氏以死求成是因為母子血緣,我甘心相助是出於主仆情份,娘娘又是為了什麼?”
“名利勝於仁義,原來在你眼中,寧妃是這樣的人,”張學明嘲諷地看著我,我一時不解,隻聽張學明繼續說,“我說的並不是爭奪後位的機會,而是救人的機會,”望著他正義的目光,我意識到自己失誤,想要反駁,張學明已搶先開口,“太後垂憐,結果卻是要弄死兩個皇子,這不應該是寧妃期望的結果。我知道這樣做並不能讓寧妃得到更多,唯一的籌碼,就是她的情誼和仁德,我相信縱然她今日貴為皇妃,這兩樣東西,依舊沒有舍棄。”
我看著張學明充滿信任的目光,一時竟不知要如何替紀雙木申訴。名利是浮雲,宮規是愚木,紀雙木當然不會因此而舍棄情誼與仁德,但是若為了別的……我記起了那晚的巴掌,臉頰竟隱隱作痛。情誼,仁德,又怎能左右****?****自私,鄭君怡和孩子本身就是對她的傷害,還要她怎樣寬容?想那****化解了皇上和鄭君怡的誤會,就被她掌摑斥責,今日的孽,不知又要掀起怎樣的波瀾。我抬起頭,無奈而又悲戚地說,“你太高看娘娘了,一個人除了情誼,仁德,還有****,這場三角的角逐,誰能說哪一頭輕,哪一頭重呢。”
“既然是不能肯定的事,為什麼不試了之後再來評斷呢,也許到時候你會發現,是你自己看低了娘娘。”
“那如果,是張掌院看錯了呢?”我顧慮重重地說,“一旦我去求娘娘,就必須把事情和盤托出……”
“難道寧妃不是個值得你信任的人嗎?”張學明輕鬆地反詰,“西樵,我們不是在拉攏敵人,而是在向最可靠的人請求幫助,就算不能說服,至少也不會被出賣,就像鄭氏對你托付生死,你又對我托付成敗一樣,難道都是因為成竹在胸的緣故嗎?不過信任二字罷了。我們為何不能像娘娘那樣盡力一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