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算是冒險了。”紀雙木看著唐季柔把一切都歸咎於天意,似乎也有些無奈和不解,“妍妃想做皇後,她做這些事本宮可以理解,你又是為什麼,如果是求名利地位,投靠本宮不是更切實際嗎?”
?唐季柔的目光頓時黯淡下去,沉默片刻說,“娘娘還記得最初進宮的時候,太後問過奴婢關於父親誤診一案的事嗎?”
紀雙木麵色微變,邊憶邊說,“本宮隱約記得,你是唐正宵的女兒,你父親因為誤診,致使病人施救不及,被封鋪判獄。當時審案的京畿提點刑獄司翁仲愷大人還保薦你入宮為婢,你也表示此案並非誤判……”紀雙木突然話有遲疑,雙眸一轉,“難道是錯案,和妍妃有關?”
“對,這就是一樁錯案,而妍妃的父親師抒恰恰就是記錄此案的史官。”
“誤診之案,何須史官記錄?”我好奇地問。
唐季柔看向我,“那就隻有師抒知道其中的答案了。”
“你是為了替父親翻案才進宮的。”我把一切都串聯起來。
“不,”唐季柔竟然否認了,“是妍妃,是她主動透露消息給我,以翻案為條件,要我幫忙的。在那之前,我一直以為翁仲愷是好人。”唐季柔的聲音開始有些模糊不清,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紀雙木身上,哀憐,乞求,“娘娘想要知道的全部奴婢都說了,娘娘許諾給奴婢的全部,是不是也能兌現?”
紀雙木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唐季柔麵前,伸手撫低她的頭,“你父親的案子,本宮會盡力而為,但你未必能親眼看到這個承諾兌現。”我的心一驚,難道紀雙木是要唐季柔去死。
唐季柔的肩膀顫抖了一下,鎮定下來後艱難地說,“那奴婢就在心裏當是看見了。”
紀雙木悲憫地閉上眼睛,放開手,接過我遞過去的迷香茶,“委曲你,要多睡一會兒,後麵的事,本宮會安排的。”唐季柔慢慢地接過茶,忍住不讓眼淚流下,艱難地喝了茶,然後睡倒在地上。淒涼的淚從紀雙木的雙眸落下,“西樵,我是不是太絕情了?”
我心裏難過極了,走到她身邊寬慰她說,“就算我們放過她,妍妃也不會罷休的,娘娘,這是意外,是妍妃橫生枝節才會……”
“娘娘,娘娘不好了,”小福子急惶惶地闖進來,“妍妃娘娘剛剛產下一個死胎。”
紀雙木腳下一個趔趄,我趕緊把她扶住。她雙目圓睜,不相信地望著小福子,“消息可靠嗎,快,把張學明傳來見我!”
“張掌院已經被皇上拉出去杖打了。”小福子焦慮地說。
紀雙木痛楚地閉緊雙眼,抓住我胳膊的手擰得死死的,仿佛一場離別就在眼前,“留不得了,都留不得了……”我忍痛抱住她,但自己的心也已經癱垮。皇子逝,大赦天下是不可能了,鄭君怡沒有了出宮的理由,南雁也就出不了宮,留不得,走不掉,那就隻有一個結果。“西樵,當救一個人,需要以殺更多人為代價的時候,這樣的挽救還值得嗎?”紀雙木這樣問我,而我,完全無從回答,隻覺得心裏一陣一陣地發涼。
晚膳過後,明月過來請紀雙木去東華宮,說妍妃要見她。紀雙木沒有推辭,乘馬車去了。東華宮的寢殿比西靜宮的要華麗很多,裝飾多用花團錦簇的圖案,比起西靜宮的幽蘭之色,更暖更烈。妍妃安靜地靠在床頭,暖爐映紅了臉,但眼中的怨恨讓她的安靜充滿詭異的味道。
“才剛生完孩子就漏夜出宮,寧妃娘娘還真愛惜自己的身子啊,”妍妃譏諷著,眼裏竟然噙著淚水,“可惜張學明這樣好的本事,也沒能保住本宮的孩子,你高興了?”
紀雙木低下頭,“沒什麼值得高興的,我並沒有得到我想要的。”
“你真虛偽,”妍妃擺出一副正義凜然的麵孔,“鄭君怡的孩子你不是已經得到了嗎?”
“如果我要的隻是那個孩子,又何必對太後故作誠實而對你故作隱瞞,太後一心一意要我做皇後,我不虛偽,你以為你的孩子還能留到分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