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死了!”妍妃一下嘶喊起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即便是鄭君怡的養子被殺時都沒有看見過,也許隻有真正的血緣,才能激發出這樣的情緒。這一刻,我同情她了,比起鄭君怡和紀雙木,她才是一切成空。
紀雙木的口氣也緩和下來,“對不起,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讓你失去這個孩子,而且我相信,我甚至可以保證,張學明已經盡力了。”
妍妃的眼淚流下來,趕緊用手擦去,“不必解釋,本宮請你過來,不是要聽這些。本宮問你,唐季柔和南雁,是不是都在你手裏?”
“是。”紀雙木坦白地說。
妍妃提了一下氣,在意地問,“那你打算怎麼處置她們?”
“你想讓我怎麼處置?”紀雙木反問妍妃。
妍妃冷笑一聲,“本宮說了,你會聽嗎?”
紀雙木的臉色暗下來,“到了今天這一步,再要分你我,就沒什麼意思了。”
妍妃尷尬了一下,輕輕抿嘴,稍稍拔高聲音說,“要本宮說,像唐季柔這種益驅則來利去則散的人,絕不能留下,至於南雁,”妍妃的聲音輕下來,又提上去,但似乎已少了些底氣,“就當是本宮對不起她了,她的父母親族,本宮會照顧的。”
“好,很好,”紀雙木沉穩地說,“那,你答應唐季柔的事,還算數嗎?”
“你連這也……”妍妃微微吃驚,躲開紀雙木的目光,略想一想說,“被翻案的人不在了,想翻案的人也不在了,寧妃覺得還有必要查嗎?”
紀雙木安撫地說,“妍妃不必緊張,你不願意查,誰也勉強不了,但是,”紀雙木話鋒一轉,“本宮自己對她的承諾,卻不能因為旁人而有所違背,本宮必定要盡己所能,還她父親一個清白,但,也僅此而已,所以請妍妃轉告師大人,隻要能為唐正宵翻案,師大人有關此事的種種,本宮都既往不咎,一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師大人準備妥當了吧。”
“紀雙木你……”妍妃一時要發作,卻好像被扯住了皮肉,痛苦地伏低身體,慢慢穩下來,“紀雙木,本宮真是小看你了,從前隻道你是運氣好,現在看來,皇上賜你一個寧字,也是不配的。”
“比起你陷害本宮在粥中下毒,陷害薑皇後被廢,本宮這點心思,算得了什麼。”
妍妃明顯地一怔,猛地轉過臉來,大聲嗬斥,“你在胡說什麼,休想冤枉本宮!”
“別演了!”紀雙木的氣勢蓋過妍妃,接著放低聲音,力量卻更加強大,“你明知道,現在這種情勢,本宮即便有證據在手,也不可能再去追究了,可你,卻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本宮沒有做過,為什麼要承認!”妍妃擺出一副死不改口的架勢。
“西靜宮膳房裏的毒藥,難道不是你讓人放的,否則怎麼敢大張旗鼓地來搜宮?”紀雙木幹脆把話都說開了。
“什麼毒藥?”妍妃竟然一臉茫然,“司律監不是什麼都沒搜出來嗎,最後還不是本宮討了皇上的嫌,你有見過這樣愚蠢的陷害嗎?”
紀雙木單邊嘴角一翹,“不是愚蠢,而是倒黴,幸好有宮婢及時發現毒藥,才沒有被你人贓並獲。”
妍妃露出匪夷所思的眼神,“你怎麼能把黑白顛倒過來說?沒錯,本宮銀針試毒是預先安排好的,那也是你有害人之心在先,本宮為求自保而為之。那毒藥分明是你準備好了來毒害本宮的,幸虧有人密信告知,本宮才好先下手為強。至於薑皇後的事,本宮更是聽不明白,就算本宮曾經為難薑皇後,不是也被她化解了嗎,後來的變故,更與本宮毫不相幹,寧妃又何必欲加之罪呢。”
妍妃坦蕩蕩地說著,言之鑿鑿令人很難不信。紀雙木的臉色漸漸變了,我也是,我隻感覺背脊一陣陣發涼,而臉上一陣陣發燙。如果,如果這些事真的與妍妃無關,那又會是誰在背後搗鬼呢。
“罷了,本宮原本也不是來追究這些的,還是先處理好眼前的事吧。”紀雙木把話題牽回來,“唐季柔和南雁,本宮會替她們安排好去處,妍妃若是聽到了什麼,接受就好,張學明和芸梅,你也可以放心,本宮保證他們的嘴裏不會傳出去隻字片語,當然,也請妍妃信守承諾,把本宮的話轉告令尊,也算是,告慰亡靈吧。”紀雙木說完,替妍妃拉了拉被子,起身離開。
邁出東華宮的門檻,紀雙木就已支撐不住,好像受了很重的傷,要我用力撐著才能行走。我讓馬車快跑回西靜宮,把紀雙木扶進寢殿。“娘娘是哪裏不舒服,奴婢去叫芸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