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孤手拾遺悲花開(下)(1 / 2)

我的心一顫,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可能出現的可怕結果,但被一股倔強的勁頂著,我強作爭辯,“太醫院不隻芸梅一個醫女,張掌院身邊的竹湘不是也很能幫上手嗎?”

“都別說了,”紀雙木打斷我們的爭執,轉向張學明的臉上已經沒有彷徨的顏色,堅定的目光透露出勢在必行的決心,“張掌院,本宮不是不知道,這是九輸一贏的賭博,但無論是哪種結果,本宮都要盡力一試,否則就這樣放棄,本宮也不配為人母了。”紀雙木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都好像深深拓下的印記,再難更改。

“微臣明白了,”張學明似乎是妥協了,“那微臣即刻回去準備固本培源的方子,助娘娘順利侍寢。但有一點,微臣必須提醒娘娘,孕期緩報不宜過長,若超出一月半,腹圍就會露出破綻,所以娘娘,若十日內不得召幸,恐怕也隻能放棄了。”

“這個本宮知道,”紀雙木低頭躊躇一刻,抬起頭說,“本宮可以向你保證,如果此事真的到了無法繼續的地步,本宮會按你說的,以落胎終結一切危險,這一條後路,本宮會一直留著。”

張學明深感紀雙木心意已決,告退離開。

紀雙木疲倦地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我能聽到她刻意的呼吸聲,急促與緩慢相互交替,那是她的恐懼和決心在相互抗衡,但最終,她漸漸安靜下來,呼吸越來越輕,越來越輕,“西樵,”她輕輕地喚我,“陪本宮去看看泰兒。”

“是。”我陪紀雙木去了隔壁的寢殿附殿,四個多月大的李泰正睡午覺,奶娘在一旁看護著。

紀雙木站在搖籃邊,麵帶微笑地看著搖籃裏的孩子,溫柔地說,“西樵,你去告訴小順子,近兩天看皇上什麼時候空了,提醒他來本宮這裏看看太子。”

“是。”我輕輕應下,知道這是她在為侍寢作準備,隻是,看著她充滿憐愛的眼神,還有哄抱孩子時輕柔的舉止,我願意相信她是真心疼愛這個孩子,可偏偏這個孩子,承載了太多的是非恩怨,愛恨情仇,我怕有一天,紀雙木會覺得累了,尤其是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這份充斥著責任的愛會更加沉重。

李昊是三天後來的,看過李泰後便在宮中留宿。一個月後,張學明宣布紀雙木懷孕,果然在後宮引起議論,但由於曾有過先例,加上紀雙木為人溫良端厚,故而議論聲多是說紀雙木福氣好,最不如人意的也就是在擔心她小產或產後幼子夭折,並無對懷胎一事有所猜疑。意料之外的是,胎兒四個月大的時候,張學明告訴紀雙木這一胎是雙生,雙生易早產,反能遮掩緩報孕期的事,但也因為雙生子多體弱,胎兒成熟的時間比單胎晚,所以紀雙木一定要精心調養,拖到足月生產,否則容易露出破綻。楊岫雲每隔幾日就會帶李昱過來,李昱似乎和李泰很有緣份,兄弟倆玩得起勁。妍妃來過中宮一次,向紀雙木問清打算後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警告紀雙木不要太在乎此胎,因為懷孕越久,就會越割舍不下,萬一等到了最後才不得不落胎,會悔恨千萬倍的。妍妃這話,就好像預見了這孩子不能留下似的,但不知為什麼,我竟隱隱有同樣的擔心。轉眼四個月過去,太後那邊出乎意料得平靜,這反讓我們忐忑不安,就像在等待一場遲來的暴風雨,有一種敵暗我明的危機感。

時間在忐忑中匆匆流過,今天已是新一年的二月初八,李昊在中宮用完早膳後,傳趙翰揚陪同出宮狩獵,前腳剛走,太後的傳召就到了中宮。聽到傳召的那一刻,我預感有些不好的東西就要應驗了。

古月月把我們引到正殿,剛一踏進門檻,我就看見妍妃在給太後斟茶,她轉身往回的時候也看見了我們,眼神突然變化了一下,像是要表達些什麼,卻是陰晦得很。紀雙木請安落座後,三人寒暄了幾句,寥寥數語,卻透著個懷鬼胎的詭異。

等茶上了第二道,太後切入正題,“閑話就先說到這兒,其實今日把你們找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和你們商量。早在前年年中的時候,哀家就提過要給皇上選秀,後來因為薑氏的事,就擱置了下來,如今後宮已有了新的主人,一切都步入正軌,也是時候充裕後宮了。”

妍妃和紀雙木對看了一眼,妍妃沉默不語,紀雙木起身說,“太後說得是,眼下後宮隻有臣妾和妍妃兩個,確實冷清了些,臣妾聽說朝中不少大臣的千金都已到適婚的年齡,而且教養出眾,品性優異,若能選入後宮,必是漢室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