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計敗子亡兩俱傷(上)(2 / 3)

我拾起信箋,發現兩張信箋上的內容和字跡都一模一樣,其實不用看,太後對照它們的時候,我就猜到會是這樣的局麵,陰謀看得多了,就知道什麼離奇的事情在後宮裏都會發生,一樣的臉都曾有過,何況是一樣的字跡。從信箋的內容看,偽造之人隻知道太子非紀雙木所生,卻不曉得太子就是太子,無憑無據卻要扳倒紀雙木,就來了這一手,是想逼李昊滴血認親嗎,真是畫蛇添足。我心裏有了底,抬起頭說,“皇上信嗎?皇上是信這上麵人人可以模仿的字跡,還是信皇後。”

李昊的嘴唇顫抖著,死咬著每一個字說,“朕,隻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

“難道娘娘的肚子不是皇上親眼看到的嗎,難道娘娘誕育皇嗣的痛楚,不是皇上親眼看到的嗎?”我哀怨地看著皇上,不是害怕,而是為李昊的話替紀雙木不值。“一張紙,幾個字,就把之前的一切都抹煞了嗎,皇上還要親眼看到什麼才能停止這無謂的猜忌!”

“放肆,”太後竟然駁斥了我,“這怎麼是無謂的猜忌?皇後產子時,隻有你們幾個親信在側陪伴,皇上和妍妃到達時,孩子已經生下,誰能保證,這個抱到皇帝麵前的孩子就是從皇後的肚子裏生出來的。皇後是懷過胎,皇後或許也真的生過孩子,但那也不能排除,皇後產子不順,另尋胎兒頂替的可能,何況她生的是太子,偷龍轉鳳也不稀奇。”

我愕然地望著太後,她是最知道內情的人,卻說出這樣置人於死地的話,究竟,究竟是她本就導演了今天的一幕,還是在臨場修改別人的劇本呢。我一時不敢妄言,隻能用憤懣的眼神盯著太後說,“那依太後的意思,要怎樣?”

“滴血驗親,”太後看向李昊,義正詞嚴地說,“隻要親眼看到兩滴血融合,皇後和太子的清白即可驗證,皇帝應該也是這個意思吧。”

我聽到這句話,心安下來,看來不管怎麼樣,太後始終都要先保住李泰的身世秘密,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我見李昊還有一些猶豫,哀求地說,“奴婢請皇上三思,皇上若真的要驗,就是毀了和娘娘的多年情誼,就算到時證明娘娘和太子的清白,一切也都回不到過去了,皇上真的要繼續這必輸之賭嗎?”

“林承禦這話錯了,”溫太妃在一旁開口,“皇上不是皇後一個人的皇上,而是這漢室江山的皇上,是前朝後宮天下黎民的皇上,他和皇後有情誼,可天下沒有,滴血認親,不僅是為了皇上信,也是為了讓天下信,這也是身為皇後不得不承擔的責任呀。”

“溫太妃說得對,”太後立刻接上說,“這不是針對任何人,而是為了江山社稷的根基能夠穩固。哀家可以在宮中立規,但凡後宮誕育的子嗣,生下來就要與皇帝滴血驗親,以保皇室血脈的純正,這樣就不算針對皇後,也沒有什麼信任不信任的說法了。林承禦怕此事有損皇上和皇後的感情,那就讓哀家來做這個醜人。嚴尚宮,”太後提高聲音,“立刻宮禁皇後,把太子抱來。”

“太後,皇上……”我做出還要求情的樣子,此刻太後越堅持,我越求情,紀雙木的屈辱就越能讓李昊銘記於心。

李昊抬起手,那是讓我閉嘴的意思,他閉了一會兒眼睛,艱難地開口說,“去吧。”

我頹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似如水的鏡,安寧之下,一片清晰。

嚴如意很快把李泰抱來,李昊親自紮指滴血,伴隨著李泰充斥著申訴感的啼哭,兩滴血融合在一起。

我的心徹底落地,帶著嘴角的一抹淺笑和一抹鄙夷對李昊說,“皇上看見了,親眼看見了?”

李昊專注地盯著器皿中早已分不清哪滴是哪滴的血,欣慰、愧疚、自責、憤怒,交織著像一副麵具,粘在臉龐的皮膚上,生動,複雜。太後沒有說話,幫腔的溫太妃也不吱聲,一直沉默的張太妃繼續沉默,這慈寧宮的正殿一下子安靜得有些可怕,就像紀雙木的清白直接暴露了後宮的黑暗一樣,這過分的安靜,隻能預示著即將掀起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