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雙木痛心地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說,“和你配給妍貴妃的藥比,如何?”
“微臣配的藥,並非從礦物質中提純,藥性猛烈,卻不易在體內積累,隻要停止服用,就會在五到十日內恢複體質,至於其她嬪妃,雖然微臣可以盡力調理,但能否有效,微臣實在不敢保證。”
“竟然這樣厲害……”紀雙木攥緊拳頭,“當真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是啊,”張學明意味深長地說,“不過幸好,妍貴妃躲過一劫。”
“張掌院這話應該不是在提醒本宮此事是妍貴妃所為吧?”紀雙木敏銳的目光掃向張學明,見他頷首不語,倏然慧心一笑,隨即又露無奈,“本宮自己何嚐不知道,這多半是太後所為,隻有她知道本宮給妍貴妃下藥的事,也多虧她的信任,才忽略了東華宮,張掌院是這意思吧。當初本宮為求製衡,把佑兒送入慈寧宮,想不到竟是滋長了她的野心,如今泰兒身為皇儲,是鄭家嫡親的骨血,剩下佑兒這唯一的皇子,也是養在她的身邊,兩張王牌都捏在手裏了,她當然不需要也不再想要第三個皇孫,說起來,也是本宮思慮不全,未免保全妍貴妃母子的辛苦,事先暗示太後妍貴妃無法得男,才引她動了同樣的心思。”
“娘娘別這樣想,太後若無心,隨娘娘怎麼引,都不會走上錯路,若有心,即便沒有這一事,也會有更狠的招來代替,恐怕到時候,就不是生不出皇子,而是徹底絕育了。”
張學明猝然看我一眼,或許是覺得我的話重了,但他還是認同地說,“西樵說的是,娘娘實在無需為此事自責,太後所為雖然不近人情,但也並非無益於後宮穩定,若是微臣,也會選擇沉默而對,何況娘娘不是一早就決定,無論微臣調查的結果如何,都不說破的嗎?”
“當然不能說破,”紀雙木肯定地說,但隨即又露擔憂,“可本宮不說,不表示旁人不會懷疑。紙包不住火,嬪妃們一直生不出皇子,萬一有誰起了疑心,就難收場了。”
我嘟著嘴巴說,“太後自己不擔心,娘娘擔心什麼?”
“糊塗,”紀雙木瞪我一眼,“真的把事情掀開了,誰會去懷疑太後,滿後宮裏,隻有本宮誕育皇子,還不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嗎?”
我一驚,“難道太後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未必是故意,但若情急,把本宮扔出去做擋箭牌也是意料中事,這三年太後雖然信任本宮,但本宮總覺得,這裏麵不免緩兵之計的嫌疑,當年本宮有孕,太後也曾想過要另覓傀儡,難保今日她不會有同樣的想法。”
“微臣倒覺得,這樣的想法或許更甚從前,”張學明不無擔憂地說,“與其她妃嬪相比,娘娘對太子的真心是最寶貴的,但那也是在不斷會有皇子出生的情況下,如果嬪妃們自己都沒有皇子,甚至明確知道自己不會再有皇子,恐怕都會爭著對太子好的吧。”我的心一沉,若是那樣,隻怕太後的顧慮也都消了。這時張學明又說,“所謂借刀殺人,未必需要設計太多,事情一旦揭穿,不用太後發話,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娘娘,到時候……”
“到時候太後隻要保持沉默,就能坐收漁翁之利,”紀雙木已經把眼前的危機看清,目光漸漸黯淡,“張掌院所說,也正是本宮所慮,但不知道張掌院有何良策?”
張學明鄭重地說,“事到如今,微臣建議娘娘說破此事。”
“你說什麼?”紀雙木不解。
“嬪妃體質有變已是事實,旁人將來若要懷疑,娘娘也攔不住,娘娘現在能做的,就是先發製人,撇清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