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薄情厚義君取舍(中)(2 / 3)

紀雙木低下頭,似有些沉浸在哀傷中,隨後抬起頭,曖昧的目光望著妍貴妃,幽幽地說,“你的協理後宮之權還在嗎?”妍貴妃先微微一愣,隨後像是領會了深意,歉疚地低下頭。紀雙木淡淡一笑,“行了,你回去吧,我也累了。”

妍貴妃輕輕嗯了一聲,起身走到殿門口,轉過身來說,“我別無可言,唯有說一句保重,不為別的,隻為你的兩個孩子不至於失去了母親。”說完,妍貴妃朝紀雙木婉然一笑,孑然離去。

妍貴妃前腳一走,紀雙木平靜的笑容就漸漸消失,“看來,皇上要有所動作了。”

我一下警惕起來,“娘娘的意思是……”

紀雙木抬頭看我,銳利的目光似乎在責怪我的遲鈍,“你沒有聽到妍貴妃的話嗎,皇上要送長寧公主出宮,還要調回從前的身邊人照顧,眼下又傳召了張學明,這三件事必有關聯。”

這三件事……我剛要深想,腦子就嗡的一下,一股寒氣從脊梁骨竄上來,“皇上是要把長寧公主軟禁在宮外,然後再悄悄落了她的胎……”我話未說完,人已開始打寒蟬。

“胎死腹中是張學明的拿手本事,若能買通公主信任的身邊人,自然就事半功倍。”紀雙木端起茶又喝了一口,絲毫沒有發覺,那是妍貴妃喝剩的殘茶。

我靜了靜心說,“那奴婢即刻去找張學明問清楚,若他真的有份參與,就讓他暗中相幫。”

“不,”紀雙木果斷地拒絕,“公主一旦出宮,單靠張學明根本是鞭長莫及,勉強而為隻會拖累他,何況我們救得了一個,救不了所有,與其一回回冒險,不如一次去除症結。”

“娘娘!”我有不好的預感,這件事的症結在皇上身上,若要一次去除,就唯有直諫一條路。“娘娘方才還說帝王對關於江山得失之事絕不手軟,娘娘若要直諫皇上改變心意,難保不引火燒身,這絕對不行。”我不假思索地反對。

“你若隻怕我引火燒身,那就不必說了,”紀雙木似乎已經下定決心,“保全自身又如何,今日不勸,來時未必還有機會彌補,我勸,最多也隻是為難我一人,否則等到來日由別人來勸,那隻怕會是更大的災禍,”紀雙木的話中藏著擔憂,眼神中透著勇敢,“行不行,我都要試一試,總不能任由他丟了這份仁君之心。”

我心裏忽然明白,她這樣做,不是為了趙翰揚的困境,不是為了無辜的性命,更不是為了將來她對平遙公主的愧疚和彌補,而是為了李昊能不失了趙翰揚和孟天堯這樣的仁義之臣。如此,我自不必再勸了。

第二日清晨,紀雙木早早地去了欽安殿等李昊下朝,小安子當時正在監督宮婢打掃,一見到我們,整個人頓時緊張起來,他知道若非事態嚴重,紀雙木絕不會親臨欽安殿,而且還是在上朝的時間,數來數去,也就是白若溪陷害白若霜的那一次,紀雙木曾有過此舉。

小安子匆忙把我們引到偏殿,奉上紀雙木愛喝的老君眉,正想要偷偷打發小太監去金鑾殿前傳話時,被我拉住說,“國事要緊,娘娘的意思,不必催皇上回來。”小安子看看我,又看看紀雙木,見我們都一臉嚴肅,輕輕噯了一聲,不再多事。紀雙木在偏殿等了大約兩柱香的工夫,手中捧的茶早已涼透,卻不讓人換,膝邊的座椅一直空著,也不坐,就這樣捧茶而立直到李昊踏進偏殿。

“臣妾參見皇上。”紀雙木按規矩見禮,李昊輕輕用手托起她的胳膊,兩人四目相對的一刻,竟然都有些逃避的意思。這幾年,李昊和紀雙木既有生疏又不能情斷,那種兒女情長已經不見許久,但眉目間總有不能散盡的情愫,隱忍著,矜持著,連看似如舊的恩寵也都在壓抑中變得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