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鬆樹的生命(1 / 1)

山坡上住著一位畫家。一天,有三個少年來向畫家學藝。這三個少年都是山下鎮子上的,由於路途不算遠,再加上畫家隻有一間臥室,因此,畫家雖然答應收下他們,卻沒有安排住宿,三個少年隻有每天來回上下山。

三位少年拜師時正是夏天,滿山遍野長滿了燦爛的花朵,還有一片片綠油油的樹木。每天,等三個少年上了山,畫家便帶著他們在山頂上欣賞景色。到了下午,畫家便讓他們在畫板上將所看到的景色畫下來。

夏走秋至,秋去冬來,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了。有一天早上,畫家在山頂上佇立著。過了一會兒,他看到三個少年中的一位上了山,而另兩位卻不見影子。這位少年姓許,許少年給畫家的印象一直很好。每次畫家讓三位少年注意觀察景色的變化時,另兩位少年總是沉不下心來,惟獨許少年,目不轉睛地觀察著,直到畫家問他們:“你們發現了什麼?”許少年才收回目光,說:“樹葉變了。”畫家問:“還有什麼嗎?”許少年說:“樹幹也變了。”畫家嘉許地點點頭。

現在,當畫家看到許少年迎著獵獵的寒風走上山來時,他再次點點頭。

風很大。許少年單薄的身子被風吹得左搖右晃,但是,他還是一步步地走了上來。當許少年走到畫家麵前時,畫家說:“孩子,難道你不怕冷嗎?”許少年說:“不怕。”畫家問:“那為什麼?”許少年說:“因為如果怕冷,就上不了山,如果上不了山,就學不會繪畫。”畫家微笑道:“那我們開始吧。”說著,畫家帶著少年在山頂上走動著,他指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說:“注意觀察吧。”許少年佇立在寒風中,久久地凝視著。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畫家才說:“好了,進屋吧。”

屋子裏點著火爐,溫暖如春。畫家讓許少年坐下來,然後問:“你知道其他兩位為什麼沒來嗎?”許少年說:“知道,他們怕冷。”畫家點點頭說:“是啊,一個人如果隻想坐在溫暖的屋子裏,而不去接受風寒和酷暑,又怎麼能觀察到大自然的變化,而畫出一流的作品來呢。”

幾天後,下了一場大雪。厚厚的雪,將山下的村落幾乎掩埋了起來。第二天早上,許少年推了推門,門紋絲不動。父親聽到動靜爬了起來,說:“孩子,大雪封門,你就別上山了。”許少年說:“不,再大的雪我也要上去。”說著,許少年從院牆上爬了出來,踏著沒膝的雪,向山上走去。

上山的路也鋪滿了厚厚的雪,許少年每走一步都很艱難。但是,許少年仍然一步步走到了山上。

畫家已經站在雪中等候他了。見他上來,畫家朝山下看一眼,說:“看來,那兩個少年都不來了。”許少年說:“老師,今天學什麼?”畫家往四下裏看看,說:“今天雪大,我們還是進屋去吧。”許少年說:“不,老師,我不想進屋。”畫家微微一笑,問:“為什麼?”許少年說:“如果我坐在溫暖的屋裏,是不是和另兩個少年一樣了?”畫家點點頭,說:“好孩子,能吃苦,不錯,如果你在屋裏坐著,老師的確沒有什麼可教你的,來吧,我們一起看山,你瞧,雪後山變成了什麼樣子?”許少年說:“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畫家說:“那麼你再看看,雪中還有什麼?”許少年說:“滿眼都是雪,還有什麼?”畫家說:“還有,難道你沒看到嗎?”許少年一愣。畫家說:“等你什麼時候看到了,就進屋吧。”

於是,少年就在雪中佇立著。

太陽出來了,雪開始融化,一點一點的雪彙成了涓涓的溪流,從山上淌下去。突然,許少年目光一亮,因為他看到了鬆樹,昂首挺立的樹。

“老師,我看到了,是鬆樹!”許少年欣喜地大叫著。畫家從屋裏走了出來,問道:“你懂了嗎?”許少年說:“我懂了,雪中的生命,是鬆樹。”畫家笑著說:“是啊,多少生命因為寒冷和大雪沉默了,惟有鬆樹依然挺拔傲立,老師也希望你做一棵鬆樹,而不是畏懼寒冷的小草。

少年從此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用心學習著繪畫。幾年後,少年的畫在全市青少年書畫展中獲得了一等獎,而他的獲獎作品便是一幅《雪中的生命》。其他兩位少年卻毫無所成,他們都向畫家請教:“為什麼三個人同時學畫,卻隻有許少年成功了。”畫家說:“因為許少年不是溫室裏培育出來的花草。”

不在寒冷的天氣裏,練不出禦寒的能力。溫室裏隻能培育花草,世界上,沒有一棵樹,不是在風雨中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