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謎殤,從樓蘭到米蘭
深度涉足
作者:徐樹春
在新疆尉犁縣的一處民族風情園內,怎麼也沒想到會與奧爾德克相遇,茂密的林中,首先見到的是一通無字碑,碑後的大理石基座上安放著他的半身雕像,老人帶著一頂船形翹邊帽,眼睛有神,像在眺望遠方,雕像身後是一座桔黃色穹窿頂的墓園,半掩在沙丘和落葉中。
奧爾德克是誰?搜尋零星的記憶,隻知道他是尉犁縣的一位維吾爾族老人,100多年前以當地向導的身份參與了幾次西域探險考古活動,於是,他的名字就與樓蘭古城、小河墓地,與外國探險家斯文·赫定等名詞聯係起來,成為中國文化史上一個重要而又邊緣的特殊人物,尤其是樓蘭,應該說奧爾德克是第一個敲開這座千年古城大門的人。
對於樓蘭的了解,人們多是憑借古文獻和古詩詞。以前讀日本作家井上靖的西域小說《樓蘭》,了解一些樓蘭的曆史脈絡和虛擬的戰爭場麵。樓蘭屬漢代西域36國之一,地處絲綢之路要衝,扼東西交通的門戶,是漢王朝進入西域的橋頭堡,也是西域最繁華的地區之一。樓蘭國原有人口14000餘,士兵近3000,當年在這條交通線上是“使者相望於道”,交通繁忙,城市經濟繁榮,樓蘭有著極盛一時的曆史和燦爛的綠洲文化,由於介入漢王朝與匈奴之間的戰爭,樓蘭城在西域的位置也曾舉足輕重。奇怪的是,聲名顯赫的樓蘭王國在繁榮興旺了六七百年以後,卻史不記載,傳不列名,突然銷聲匿跡了。公元7世紀時,唐玄奘取經歸來,看到樓蘭國“城廓巋然,人煙斷絕”,其蕭條之景,使人頓生感慨。
樓蘭城究竟在哪裏?由於史料上沒有明確記載它的方位,千百年來人們都無法知曉,這就成了曆史上的一個難解之謎。直到上世紀初,由於奧爾德克奇跡般的發現,這個沉寂千年的古城才重見光明,為世人所知,曆史上的“樓蘭之謎”也開始為人們所揭開。
1900年春季,瑞典探險家斯文·赫定正在羅布泊西部考察,他的維吾爾族向導奧爾德克在返回考察營地取回丟失的鎬頭時,遇到風暴,迷失了方向,但機智勇敢的奧爾德克憑借著微弱的月光,不但回到了原營地摸到了丟失的鎬頭,而且還發現了一座佛塔和密集的廢墟,揀回的幾件木雕殘片讓斯文·赫定欣喜若狂。奧爾德克在茫茫夜幕中發現的遺址,後經證實就是樓蘭古城。1901年3月,斯文·赫定重回羅布泊,在這裏挖掘出了大批樓蘭文物。
古城能重見天日,首先得益於奧爾德克的發現。斯文·赫定在回憶當時的情景時寫道:“奧爾德克忘記了鎬頭是何等的幸運!否則,我絕不可能回到這座古城,這個給中亞古代史帶來新光明的重要發現,至今也許不能完成。”
此後,外國考察隊紛紛來樓蘭考察並盜走了大量的文物,撰寫發表了一係列研究羅布泊古樓蘭的文章,交口讚譽樓蘭是個埋葬在“沙漠中的寶地”,曆史遺落下來的“博物館”“東方的龐貝城”。中國科學工作者和科考隊也曾多次到樓蘭古城進行綜合考察,揭開了考察樓蘭地區古代文明的新的一頁。
2012年12月,羅布泊地帶已是初冬季節,氣候寒冷幹燥,對於探訪樓蘭來說,卻是一年中難得的沒有風沙的好天氣,也是拍攝樓蘭古城的最好時機,我們在若羌縣文物部門的協助下,還邀請了縣歌舞團的兩位維吾爾族姑娘做演員,一同乘車去尋訪樓蘭。
樓蘭古城1988年被國務院確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也為避免遭人為破壞,暫不對遊客開放,再加上道路崎嶇難行,能一睹樓蘭真容的人很少,更覺機會難得。我們從若羌縣城向東北方向的新甘公路行駛,一路上經過米蘭河橋、女兒國橋、樓蘭河橋和羅布泊橋等,有鮮明特色的地名,很是新奇。縣文物局的司機劉師傅說,女兒國橋附近就是《西遊記》傳說中唐僧師徒被扣留的地方,現在生活在這裏的36團農場人口出生率比其他地方高,而且雙胞胎很多,不知是否和這裏的水有關,曆史往往有很多奇巧之處。
由羅布泊2號橋拐入哈密方向的235省道,474公裏路標處再左轉,實際已經進入了羅布泊湖心區了,這裏距離樓蘭保護站有90多公裏的路,放眼望去,湖底鹽殼拱起的地麵像細密的海浪,平展地鋪向遠方,汽車碾壓出來的路也很平坦堅硬,途中有地質專家因公殉職的紀念碑和羅布泊湖心碑,在湖心突兀地站立著。
一路前行。遠遠地,看到一根高高的木杆上飄著五星紅旗,下麵就是樓蘭保護站了。保護站是4間平房,房前有太陽能發電設備和電視接收器,屋內生著爐火,值班的隻有保護員小高和小李兩個年輕小夥子,他們說,新房蓋起之前,他們一直住在後麵的地窩子裏,現在條件好多了,每月輪休一次,縣裏定期送來給養,配備了巡查用的摩托車,又有衛星電話和外界聯係,任務是保護好樓蘭古城和古墓群。當晚,我們住在保護站幹淨整潔的客房裏,望著窗外璀璨的夜空,偶爾有一兩顆流星劃過,像樓蘭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