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三隻新生代“海龜”(5)(1 / 3)

隻是,曾昭燏的記者之夢剛一萌生,就遭到在昆明的親友特別是俞大紱反對。俞認為眼前這位曾小姐過於天真,對國內抗戰情形亦不夠了解,徒憑一腔熱血欲棄多年的學術造詣不顧,去做一個並不熟悉行情的戰地記者,於國於己皆無益處,還是以教書和進研究機關為正途。曾昭燏亦覺俞大紱所言有理,遂打消了做一個記者的念頭,於11月4日到昆明靛花巷史語所租居之處拜見李濟。5日,曾昭燏與李濟、梁思永、吳金鼎夫婦共同聚餐,商談受聘中央博物院事宜。6日,赴昆明郊外溫泉傅斯年、俞大綵一家居處拜訪,就留學與歸國後的前途等與傅斯年做了推心置腹的交談。傅明確表示支持曾昭燏進中央博物院籌備處工作,並對曾的事業和前程寄予很大希望。10日,曾昭燏突接一親屬自昆明打來的長途電話,謂曾昭承來信,囑其回湘迎母,遂立即告別傅斯年夫婦搭車返回昆明。時俞大紱以“金陵大學文化研究所聘書相示”,但曾昭燏思母心切,無暇顧及。當天下午,由在西南聯大就讀的曾昭楣相送曾昭燏至汽車站,“別時不覺淚下。此去湘中烽火萬裏,未知能生還否也?”[27]按當時的行程計算,由昆明至湘中至少需要12天,且時逢戰亂,凶險莫測,故姐妹倆深感悲戚。

當曾昭燏乘車抵達桂林時,接曾昭承電報,告母似已逃出湘鄉,正向西南奔徙,囑其留桂探候。曾昭燏聞訊,立即在當地登報,並留有時住駐桂林的中央研究院物理研究所地址。11月23日,突有一個叫陳昭熙的表姐找上門來,謂家鄉淪陷,熙妹與母親及一男工逃出湖南抵達桂林,正準備趕往昆明投親,想不到在此地看到了報上的消息,真是曾家祖輩燒了高香,才得到這異地相逢的因緣。曾昭燏聞訊,悲喜交集,立即隨熙妹到下榻的旅館,母女相見,自是一番熱淚與親昵。

經過一番旅途周折和千辛萬苦,曾昭燏母女及隨行的親屬經貴陽、越南海防等地,總算於1月19日到達昆明,與家中在昆的親人團聚。也就是這一天,曾昭燏首次見到了剛從重慶回昆、分別四年的二哥曾昭掄,其親近歡樂之情非外人所能體會。第二天下午,曾昭燏來到西南聯大宿舍,與曾昭掄、俞大紱交談未來工作事宜,俞大紱告“金陵大學陳裕光校長以‘考古講座’名義邀請其至金大工業講學”,曾昭燏以“餘心在中央博物院”而辭謝了陳校長的好意。

其後,“為了使國內田野考古學的炬火不熄滅”(夏鼐語),在國難當頭的危難中,曾昭燏正式進入中央博物院籌備處,參加了史語所與中央博物院籌備處合組的蒼洱古跡考察團,於1939年2月9日與吳金鼎、王介忱等人,一道赴雲南大理蒼山洱海地區進行考古調查、發掘。借此際遇,曾昭燏大顯身手,首次向中國考古界展示了她卓越的才華和廣博的學識,發掘成果極為驚人。

1941年2月,曾昭燏以出眾的學術才能和組織能力,被任命為遷往李莊的中央博物院籌備處總幹事,位居李濟一人之下而統攬實際上的全局事務。此時夏鼐已攜英倫博士之盛名來到了李莊。自此,吳、曾、夏三位年輕的考古學家,勢同滔滔不盡的江河穿越層巒疊嶂的高山峻嶺,在揚子江盡頭的小鎮融會集結,並將以銳健的英姿和蓬勃朝氣,蕩漾開一片爛漫的風景。

——抗戰期間最著名的彭山漢代崖墓大規模調查發掘的序幕由此揭開。

發掘彭山漢墓

自1941年5月始,川康古跡考察團在彭山江口鎮方圓百裏的崎嶇山區展開調查,至1942年12月,共探明崖墓墓址900餘座。6月14日,考察團對江口附近崖墓開始大規模發掘。此後以江口為坐標,一直向西延伸,發掘地點計有寂照庵、石龍溝、丁家坡、豆芽坊溝、李家溝、砦子山等處,共發掘漢代崖墓77座,磚墓2座,所發掘墓葬均有詳細的勘測記錄並繪製了精確的實測圖。如曾昭燏後來撰寫的《永元殘墓清理報告》中,做了這樣的描述:

1941年6月12日,與吳金鼎君自寂照庵北行,往寨子山調查。於山之西向半腰上,見有近代石工所開之大缺口,其近處有一洞,蓋一已開之崖墓。入其內,見墓室尚完好,惟石槨破片與泥土堆積不平。吳君忽於墓之盡頭處左側,發現一內室,室門外兩側石上,各有刻字一行。向內一行過暗,不能讀。向洞口一行,有“永元十四年三月廿六日”字樣。既已知墓之年代,當即決意全部加以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