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托諾夫對性格結構采取了係統論的觀點,從這一觀點出發,他把性格分為四級亞結構,層低到高,第一級是生物心理特點,包括氣質、性別特點,年齡特點;第二級是心理特點,包括意誌、情感、情緒、感覺、知覺、記憶、思維;第三級是經驗,包括習慣、技能、熟煉、知識;第四級是傾向性,包括信念、世界觀、理想、愛好、興趣、願望。每一級都涉及社會因素與生物因素的關係,涉及亞結構與反映、意識、需要、積極性的關係,還涉及培養方式、分析水平等。在我們看來,這個性格結構係統中的許多內容,並不屬於性格結構範圍。比如:性別特點和年齡特點是影響性格形成的因素,不是性格結構的內容;意誌、情感、知覺、思維、感覺、情緒、記憶的特點,如按心理過程分別進行研究,不是性格心理學的任務;知識、技能、熟練隻有專業和水平的不同,不能反應性格差異。至於信念、世界觀等傾向性,的確是影響性格的一個重要方麵。對這個方麵,如果從內容上研究,是哲學、倫理學的任務,從它們與反映、意識、需要、積極性的關係,從社會因素與生物因素的關係上研究,更多是普通心理學的任務,從培養上研究,更多是教育學的任務。總而言之,普拉托諾夫的這個性格結構係統,過分求全,力圖把與性格有關的各種問題都塞進結構的框架之內。把性格的結構建造得如此龐大、複雜、抽象,就會使性格研究步履艱難,甚至可能堵塞具體研究性格的道路。
在概略地總結了國際上幾種有代表性的性格結構理論之後,我們試圖站在巨人的肩上,提出一種性格結構框架,主要目標是以此為基礎,製定出一種符合中國國情,便於在中國城鄉及少數民族地區使用的研究方法。這種性格結構的基本輪廓如下:
性格由五個子係統組成。這五個基本組成部分是性格的集中表現,取名為集質,五個集質的名稱是:生活旨趣、認知風格、情緒特征、意誌品質、態度傾向。每一子係統包括若幹性格因素,為與心理學界熟悉並較為適當的名詞一致,我們把性格因素叫做特質。生活旨趣包括實惠性、知識性、奉獻性、支配性四個特質。認知風格包括客觀性、全麵性、獨立性、概括性、敏捷性五個特質。情緒特征包括激活性、強烈性、持續性三個特質。意誌品質包括自覺性、自製性、堅持性、果斷性、敢為性五個特質。態度傾向包括責任感、榮譽感、進取性、利他性、真誠性、攻擊性、外傾性七個特質。以上五個集質的特質共計24個。每一特質都是一個包括正反兩極在內的、逐步過渡的連續體,好比白色與黑色之間是不同明度的灰色一樣。比如:奉獻對索取,支配對服從,客觀對主觀,全麵對片麵,獨立對依存,自覺對盲目,自製對衝動等。特質既然是一個連續體,自然也就是一個維度。如果有很多人在若幹特質維度上所處的位置相同或接近,這就是一種性格類型。因此性格類型不是包括兩級和中間地帶在內的整個特質之間的聯係和組合,而是很多人共有的特質維度位置的聯係或概括。因為特質既然是一個包括正反兩極在內的連續體,每個人在這個連續體上就隻能占據一個特定的位置,而不可能占據全部位置。要尋求人們在性格上的共同點,或者說要發現性格類型,也就隻能在這個位置上去找。比如我們說某人有奉獻精神,肯幫助人,對人誠懇,這就意味著他在奉獻性(奉獻——索取),利他性(利人——利己),真誠性(誠實——虛偽)這三個特質的維度上處在靠近奉獻、利人、誠實的一端。如果測量結果表明處在這三個位置上的人具有相當的比例,就可以把這三個位置聯係起來,作為一種客觀的根據,證明確有這種性格類型存在。按照這樣一種理解,類型就不是高於特質之上,包含若幹特質的一個層次,而是特質維度位置之間普遍程度較大的一種聯係,與特質處在同一水平。
特質不是一種實體,也難以證明其神經結構,它存在於人的行為特征中,存在於人對類似情境常常作出類似反應這樣一種現象之內,是從這類現象中概括出來的一種心理特性。這種心理特性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可以用事實證明,也可以進行測量。但人對情境的反應是複雜的,具有某種特質的人由於某種特殊原因,有時對類似情境可能作出與平時不同,甚至相反的反應,因此不能把偶然的、一次性的特殊反應作為特質的基礎,僅僅根據習慣性反應也很難看出人的性格特質。可以作為特質基礎的是典型情境中的典型反應。所謂典型情境中的典型反應,就是最有代表性的、最常見的、最能反映出特質的情境和反應。由於人的活動具有許多側麵,影響活動的因素又不可勝數,典型情境中的典型反應當然不會隻有一種,但在實際研究中不可能窮舉,何況,既稱之為“典型”,也就意味著是取樣。
這種性格結構如果按層次劃分,典型情境中的典型反應是最低一層,特質是第二層,集質是第三層,性格是第四層,即最高層。這四個層次的關係是由表層到內層、由現象到本質、由描述到說明、由具體到抽象的逐步深入的內在聯係,而不是外在的隸屬或相關。集質不是特質之和,性格也不是集質相加的結果。
在有些心理學書中,世界觀、價值觀、信念、理想等,作為性格的傾向性,是性格的重要內容。我們讚同這種意見。但這都是一些高度概括的概念,不同學科可以從不同角度去研究。我們認為,性格心理學主要研究這些方麵在個人日常行為中的表現及其對個人行為的影響,如果不明確這一點,把這些概念原封不動地搬到性格心理學中來,作為性格的組成部分,那就很難體現性格的特點,也很難從性格心理學的角度進行客觀研究,特別是很難進行定量分析。因此,我們把這些方麵具體化為兩個可以客觀觀察的集質,即生活旨趣和態度傾向。個人的生活旨趣體現著他的人生觀、世界觀、理想、興趣、愛好等。個人的態度傾向,體現著他的信念和價值觀,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著他的人生觀和道德觀。從這兩個集質中又各分解出幾個有代表性的心理因素,即特質,每一特質之下,在選擇若幹較能體現這一特質的典型情境中的典型反應。這樣分解的結果,高度抽象的概念就轉化為日常生活中的具體行為表現,既便於觀察,又便於測量,這就為客觀研究和定量測量性格傾向開辟了一條可能的途徑。
智力作為性格的組成部分幾乎成了定論,迄今為止,智力研究的主要著眼點是智力水平,當然也涉及與此有關的其他方麵。人們在智力發展水平上確實存在著個別差異。但智力水平差異無法說明也不能表征人們性格的獨特性。誰也不能否認,像莎士比亞、馬克思、弗洛伊德、托爾斯泰、諸葛亮、蘇東坡、曹雪芹這樣一些人有很高的智力,但他們的性格各不相同也同樣是無可否認的事實。或許可以說,致力高就是他們與眾不同的特點。那麼,具有中等智力的人,他們在智力上與眾不同,占人口的多數,他們之間的性格差異又如何解釋?可見,把智力水平作為性格的組成部分並沒有充分根據。有關智力水平的研究,應從性格研究的範圍內劃分出來,成為一個有自身特色的獨立的學科分支。應該、也可以成為性格組成部分的,在我們看來是認知風格。所謂認知風格,就是一個人所具有的、在認知範圍內相對穩定的特色。認知風格人各不同,可以表現出人與人之間的差異,可以從一個方麵看出人的性格,是性格結構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是性格的認知側麵。當然,風格也很難和水平截然分開,但我們的側重點是風格。關於認知風格的內容,有各種不同的意見,比如:場依存性與場獨立性,分析與非分析性,概念化傾向,掃描與聚焦,冒險與保守,對認知域寬窄的選擇,對兩可與非現實體驗的不容忍,記憶過程中信息的整合與分化等等。可以看出,不同的心理學家對認知風格的看法不盡相同,研究的出發點和側重點各異,對問題的提法和使用的概念判然有別。我們沒有,也不可能從各具特色、迥然有異的研究中抽取個別成分加以組合,而是從中國實際出發,結合對性格結構的總體構思,通過對現實生活的分析,篩選出五個確能反應性格特點的常見的認知因素作為認知風格的特質。
氣質作為性格組成部分的曆史更為久遠。對此我們沒有根本性的異議。但是,氣質這個概念過於模糊,難以界定,而一個難以界定的概念,外延就不明確,容易影響對這個領域作具體深入的研究。況且,氣質類型的劃分,一直沿用兩千多年前希望人提出的標準,使用與之相應的術語,實際並無科學根據。在我們看來,所謂氣質,實質就是情緒特征,所以在我們的性格結構中,以“情緒特征”替換了“氣質”,這樣既使概念明確,又便於具體研究。
情緒特征如何判明?以什麼維度劃分?這方麵的意見也不盡一致。我們認為:“複雜度”用於劃分複雜的情緒類型,意義不大。“快感度”難以適應多種多樣情緒劃分的要求。“緊張水平”與“強度”不易區分。“穩定性”稍欠明確,可從兩種不同的角度理解:其一為情緒是否易被激活,其二是情緒持續的時間。所以我們選擇“激活性”“強烈性”(即強度)和“持續性”作為情緒特征的維度。
在許多性格結構理論中,程度不等地都包含有意誌品質,但輕視或忽視者也不乏其例。我們把意誌品質看成是性格的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是性格結構中的一個重要集質,選擇了五個特質。
組成性格的這五個集質,以及組成集質的24個特質,都是在經驗的基礎上,通過分析概括而得出的,帶有人為性,這主要是研究的需要。在一個具體的、活生生的人的性格中,這些集質和特質以極其複雜的方式緊密聯係,不可能相互獨立,不可能全都是零相關或低相關,總有一些特質之間呈現出或正或負的較高相關。比如奉獻性和利他性、真誠性之間的緊密聯係是顯而易見的。在不同的人身上,相互聯係的性格因素以不同的方式組織起來,構成一個複雜的性格網絡,表現在行為中就成了人各不同、各具特色、豐富多彩的性格畫麵。
三、性格研究中的幾個方法論問題
在我們對性格理論和研究方法進行探索的過程中,既碰到許多具體困難,又受到方法論的困擾,具體問題和方法論緊相聯係、互相製約。我們是在盡力撥開方法論的迷霧和排除具體困難的過程中逐步前進的。我們遇到的主要方法論問題和我們的看法如下:
1、整體性研究和分析性研究
有些心理學家重視性格的整體性,強調性格是一個不可分割的、統一的整體。我們完全讚同這種看法。問題是對整體性的性格如何進行具體研究。如果隻對這個整體從外部進行觀察、分類和描述,就難以獲得性格內部的更加深入具體的認識,研究容易流於表麵膚淺。要深入性格的內層,必須對它進行解剖分析。但性格是一種心理現象,既不同於人體,更不同於機器,不可能像對人體和機器那樣解剖拆卸,隻能依靠邏輯分析。邏輯分析難免滲雜主觀成分。分析性研究可能出現的另一缺點是見樹不見林,重視局部而忽略整體,或者把局部從整體中分離出來孤立地加以考察,使局部相互獨立,忘記了局部與局部之間和局部與整體之間的內在聯係。可見單純的分析性研究可能失之主觀片麵。有鑒於單純的整體性研究和單純的分析性研究各有優缺,我們試圖把二者結合起來,取其所長,棄其所短。我們相信這是可以逐步做到的。回顧人類認識事物的曆史,一開始總是從總體上進行觀察,這種觀察可以發現事物的整體特點和事物之間的聯係,卻不夠深入具體,認識帶有一般性。在古希臘和古代中國的學術著作中,就有這個特點。隨著近代工業的發展,人們需要深入了解事物內部的細節,為此必須把事物的整體分解成若幹部分,分別加以剖析和考察,人類對事物的認識進入到一個新的重要階段。這個階段取得了巨大的成果,促進了科學的繁榮,使人們對事物內部狀況的認識日益細致和深入,但也限製了人們的眼界,使人們容易把眼光局限在自己研究、觀察的那個狹小領域。然而,人們對局部的認識越深,也就越容易達到並超出這個局部的界限,而與其他局部甚至更廣闊的範圍聯係起來,於是人類認識發展到一個新的更高的階段,即在深入了解了內部構成的基礎上進一步研究整體的階段。
近代心理學誕生於19世紀後期,這正是分析性研究盛行並取得輝煌成就的時代,馮特等心理學前輩的思維方式逃不出時代的影響,他們對人的心理的研究也從分析開始。但在心理學領域,分析性研究的缺陷很快就暴露出來。針對這種缺陷,有人提出了整體性原則,強調部分相加不等於整體,整體大於部分之和。這無疑是正確的。需要補充的是,整體不能離開部分,深入研究部分有助於深入研究整體。整體性研究與分析性研究並非不能相容。鑒於近代心理學產生的時間不長,對組成心理的各種成分的研究還很不夠,分析性研究應繼續向前發展,但應防止其局限性和片麵性。基於以上認識,我們先把性格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待,然後逐級分解,直到可以觀察的行為表現。對行為表現的具體研究結果,又逐級概括,最後上升為整體性的性格。采取這種方式的目的,是想使分析性研究和整體性研究相結合,在深入了解性格內部結構的基礎上深入了解性格整體。
2、獨特性和共同性
當我們觀察人的性格時,首先得到的印象是獨特性,是個別差異。近代心理學關於性格領域的研究,也從個別差異開始,於是出現性格研究以獨特性為重點的主張,但性格研究如果側重於獨特性,就難以發現共同規律,而缺少共同規律,就不易形成一門真正的科學。實際上,隻要對人的性格的觀察深入一步,就不難從眾多的獨特性中,從看似各不相同的性格中,發現某些共同特點,因此在古代學術著作中就有了性格類型的劃分,在古典小說中就有了典型性格的描寫。類型和典型反映的主要是共同性。隨著心理學對性格研究的深入,一些心理學家從性格整體中分出某些因素或特性加以測量、考察,通過考察、測量發現,這些因素中有一些不是為某個人所獨有,而是為多數人所共有,而且這些共有特性具有更重要的意義。共同性成了這些心理學家研究和強調的重點。諸多因素的彙集,造成了性格研究中獨特性與共同性之爭。這種爭論在跨文化心理學中從另一種角度在群體的水平上提了出來,並且在西方出現了兩個與此有關的專門名詞:etic(本位性、普遍性)和emic(非位性、特殊性)。看來這是一個影響麵較寬、不容回避、必須妥善解決的方法論問題。
我們認為,性格的獨特性是必須承認的,在現實生活中確實很難發現兩個性格完全相同的人。為了更好地和人相處,為了知人善用,為了更好地教育學生,都必須研究性格的獨特性。但在人各不同、千姿百態的性格中,又確實可以看到,有些人的性格具有類似或相同之處,也就是說具有共同性。張飛和李逵是中國古典小說中的兩個典型人物,各自代表了所處時代一類人的性格特點,而這兩個處於不同時代的典型人物的性格又頗相類似,直到今天也還有許多人具有這類性格。所以人們常說某人是張飛式或李逵式的人。隻要聽到這樣一句極簡略的評論或介紹,我們對此人的性格特點就可以大致把握幾分。因為這些特點是同一性格類型的人所共有的。這說明研究性格的共同性有明顯的實際意義。在科學上,發現共同性常常是發現規律的先導,甚至共同性中就包括有規律性。同類性格的人對類似情境常有類似或相近的反應。
獨特性研究和共同性研究的必要性都勿庸置疑,問題在處理好二者的關係。
獨特性和共同性是兩種相反的特性,在這個意義上,二者是對立的,但是,如前所述,每個具有獨特性格的人,或多或少總有一些特點與他人相近、類似或相同,亦即獨特性中含有共同性。共同性是從許多具有獨特性格的人中通過分析、比較而抽象概括出來的,本身不能獨立存在,隻能通過具體的人表現出來。而共同性表現在具體的個人身上,又不可避免地帶有個人的特色,呈現出獨特性,因此,共同性隻能存在於獨特性之中。獨特性是共同因素在具體個人身上的特殊表現,是共同性的具有個人特色的表現形式。可見獨特性與共同性不是兩件獨立存在的實體,也不是兩種相互孤立的現象,而是同一事物不可分割的兩個側麵,是性格中相互依存、緊密聯係而性質又截然相反的兩種特性。我們既不可能完全撇開獨特性來研究共同性,也不應該隻考慮獨特性而不顧共同性。
就跨文化研究而論,在一個民族或文化群體內部,人與人之間性格各自特殊,在個體水平上存在著性格的特殊性。但同一文化群體的人們由於有共同的文化(廣義的)背景,因而也有性格的共同性。一個文化群體的人們共同具有的性格特點,在與其他文化群體比較時,又會在群體的水平上呈現出獨特性。而在兩個或兩個以上各具獨特性格的文化群體之間,由於都具有人類的共同特點,因而也可以發現性格的共同性。
在我們的研究中,集質和特質這兩個層次是共同的,是從大量性格的獨特性中經過分析抽象而得出的共同因素。每個特質是一個包括正反兩極的連續體,不可能人人都在所有特質維度上處在同樣位置,隻要在這方麵有所差異,就表現為獨特性。在一個大樣本中,如果有相當數量的人在某些特質維度上的位置相近,就表明這些人在性格上有某種共同性。我們試圖用這方法使獨特性與共同性結合起來。由於有了這種結合,這種方法既可在中國一個民族中使用,又可用於不同民族的比較,因為我們在考慮共同性時,已經把中國各民族包括在內。
3、心理過程與性格
在性格研究中,這是一個受到忽視、必須解決而又很難解決的問題。因為性格涉及所有的心理過程,於是有人就把心理過程的主要方麵都納入性格結構。這樣,要研究性格,就必須研究心理過程。心理過程的研究本身是一項繁重的任務,如果性格心理學把研究心理過程列為己任,負荷必然沉重,步履必然艱難,不僅不利於性格研究取得迅速進展,也有礙於性格心理學成為一個獨立的學科分支。況且,心理過程的研究迄今是分別進行的,一些人研究感覺,一些人研究記憶,另一些人研究思維,等等。這些過程的研究又朝著分析的方向不斷細分,過程之間的內在聯係很少受到應有的重視。性格研究也要進行分析,但更著重整體,更強調部分之間的內在聯係。再說,心理過程的研究著重於單一過程的普遍規律,性格研究著重的是活生生的具體的人的性格規律。心理過程的研究,是從具體的人身上抽出人所共有的一般心理過程來分別加以考察,這些過程相加、彙集或綜合不等於性格。同理,這些過程的規律相加、彙集或概括也不等於性格的規律。從方法上看,心理過程的研究有許多可以應用實驗室的實驗,而處在實驗室條件下的活人,其行為表現和處於正常條件下可以有很大區別,就是在正常條件下,具有同一性格的同一個人,其表現也將隨情境和當時的主觀狀態而異。還有一些心理過程的研究可以用動物進行,而性格為人所獨有。基於以上原因,我們認為,心理過程如果作為過程來談不能置身於性格結構之內,關於心理過程的研究成果也不宜原封不動地搬到性格研究之中。反過來,如果認為性格研究完全特殊,是一個獨立領域,與心理過程的研究不相關,又走向另一極端,失之偏頗。性格是個人的總體心理特征。性格特征總是在人的心理活動過程中形成的,離開了心理過程就不會有性格。在把性格分成特質進行研究時,有些特質實際正是心理過程的特性,對性格進行的那怕是簡單的分類,也免不了要直接或間接地、程度不等地涉及心理過程。可見性格和心理過程互有聯係,不能截然分開,心理過程的研究成果,對性格研究也很有價值。
性格和心理過程既有聯係,又有區別,那麼這兩大研究領域如何劃分?在我們看來,第一,心理過程研究這些過程的一般規律,性格研究心理過程在個人身上的特殊表現。研究心理過程也要涉及各個過程的一般特點,但側重於分別研究過程的普遍規律,研究性格必須尊重心理過程的普遍規律,考慮各心理過程的一般特征,但側重於心理過程的基本特征在不同人行為活動中的具體表現及其對性格的影響,側重於這些特征間的相互聯係及其形成發展的整體規律。第二,研究心理過程常常要涉及內容,但可以側重於過程而不包括內容。性格研究則不可避免地要把一些心理內容包括在內。比如生活旨趣和態度傾向,就很難完全撇開具體對象或內容來抽象談論。與此相應,心理過程的研究可以不涉及或很少涉及世界觀、道德觀、價值觀等範疇,而性格研究則非涉及不可。第三,心理過程可以沿著分析方向,作細而又細的分析性研究,研究性格則要使分析性研究與整體性研究相結合,從整體出發,經過分析性研究,在深入了解性格各組成部分的特點、關係和規律的基礎上,以更高的水平回到整體性研究。因此,在對性格進行分析性研究時,不宜再走心理過程的研究道路,不必把每一心理過程的所有成分或方麵都納入性格而作過細的劃分,不需要對性格的細小成分進行微觀研究。這樣既可避免分支學科之間的重疊,便於分清各自的研究領域,突出各自的特點,又可防止性格研究陷入細節而撇開整體。根據以上認識,我們在從性格整體中分出認知這個方麵時,就沒有再提認知過程,而是強調風格,組成認知風格的特質,也不從感覺、知覺、記憶、思維的角度上去考慮,而是隻想抓住最能反映認知風格的幾個主要方麵。其他如情緒和意誌,我們強調的也不是過程,而是特征和品質。也許這樣會漏掉心理過程研究的許多重要成果,但這方麵的遺產應由別的分支學科去繼承,性格心理學應有足夠的信心和勇氣在繼承確屬自己遺產的基礎上去創建新的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