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場虛驚!”王元德覺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但狄仁傑從中卻覺察到了問題,他站在桌子上細看那屋梁。按說新漆的梁是不會積留灰塵的。再一細看,梁上有一小塊地方未曾漆到,而且其中還有一個小洞。他用手摸那小洞,手上沾了一些滑膩膩的東西,再辨認一下,那滑膩膩的東西原來是蠟。他高興地說:“害死王縣令的秘密被我找到了。”
狄仁傑告訴王元德,有人借油漆屋梁的機會,在梁上挖一個小洞,內裝砒霜,然後用蠟封住了。王縣令喝茶時熱氣上升熔化了蠟,砒霜就掉入壺中,王縣令喝了茶後就中毒身亡了。
第二天,狄仁傑通過唐禎祥了解到漆工的姓名,即派人將漆工捕進衙內。那漆工在事實麵前,隻得招供了犯罪事實。狄仁傑想:“那漆工與王縣令無冤無仇,為何要毒死他呢?背後定有指使者。”但是由於看守疏忽,漆工在獄中上吊自盡了,這樣就斷了線索。
當晚,狄仁傑詢問王縣令的弟弟王元德:“郎中在檢點尊兄遺物時可有什麼發現?”
王元德說:“刑部汪堂官先於我來到蓬萊,家兄所有的賬冊文書都被封回京城,僅存幾件常用衣服,現就穿在我的身上。”
此時穿在王元德身上的一件長袍已非常陳舊,而且在下擺上還打了塊顯眼的補丁。
狄仁傑想:一般衣服胸背和領袖處容易破損,但這塊補丁卻打在不易磨損的下擺處,真奇怪!他就撩起下擺仔細琢磨起來。那塊補丁不僅縫得不是地方,而且縫得很粗糙,輕輕一拉,就扯了下來。在那塊補丁的背麵畫著一根長杖,那樣子很像是根禪杖。“這根禪杖必有講究,”狄仁傑說,“王縣令在任時必然察覺了什麼,他在為後任提供線索。”
但這根禪杖又說明什麼呢?狄仁傑讓王元德潛回北京,查訪被封帶回京的王縣令的賬冊文書,自己則在蓬萊繼續破案。
既然王縣令提供的線索是根禪杖,就應當到寺廟去查訪。蓬萊最大的寺廟是城東的白馬寺。這天,白馬寺慧本方丈見新任縣令駕到,殷勤地接待著。慧本年過六旬,很是健談。他對狄仁傑說:“我佛慈悲,庇護一方,多次顯靈,京城主廟大相國寺也欲請去供奉,故而小寺日夜施工,趕塑一尊新佛。”說著用手向偏殿一指,那裏有若幹匠人正在塑造一尊新佛,泥胎已成,隻待裝金修飾了。
慧本又說:“但等新佛運送之日,務請狄公主持盛典。”
狄仁傑向方丈告辭,慧本起身相送:“老衲腿腳不便,恕不相陪了。”由於過於匆忙,突然他身子一個趔趄,搖搖欲倒,慧本從座位旁拿起一根禪杖,支撐身子。
狄仁傑的腦裏突然閃過一個問號:禪杖?莫非慧本與王縣令之死有牽連?
狄仁傑回歸縣衙,這時有隨從向他稟報說蓬萊口岸黃金走私猖獗。說著隨從呈上一條黃金,繼續稟報道:“這是在碼頭附近撿到的,想必是走私犯匆忙中丟失的。”
狄仁傑細看那條黃金,形狀是細而長的圓形體,與一般看到的金塊、金元寶大相徑庭。這時,他恍然大悟地“唔”了一聲。
隔了幾天,白馬寺慧本法師送來了請柬,說是新佛已經塑成,即將運往京城,請縣令查驗送行。
狄仁傑如期來到蓬萊碼頭,那裏已聚集了許多的善男信女,那尊新佛已從白馬寺用八抬大轎送到臨時搭成的神台上。慧本法師手握禪杖神誌肅穆地侍奉在旁,隻待狄仁傑主持盛典後就要登船發運了。
狄仁傑來到神像跟前仔細察看。他突然轉過身來,對著聚集的百姓說:“這尊佛像塑工甚為粗劣,運送進京,有損我蓬萊的聲名!”
百姓嘩然。此時狄仁傑已抽出佩劍,用力向佛像連砍幾下,頓時佛像出現條條劍痕,但並不見泥土飛落,而越發顯得金光閃閃。眾人都已看清,原來這佛像並非泥塑的,而全是黃金鑄成的。
狄仁傑又一把拿過慧本手中的禪杖,拔去禪頭,露出了空心的杖柄。他對慧本喝道:“你還有何話可說!”當即將慧本帶回衙內,在狄仁傑嚴厲的審訊下,慧本不得不招出了走私黃金的事實:
從外國運來的黃金,在船上被打成細長條子,寺內和尚在碼頭購買糧食和蔬菜時,將金條裝入空心的禪杖運回白馬寺積累起來。然後用這些黃金鑄成神像,再運往京城牟取暴利。這事已被前任王縣令發現端倪,所以慧本指使漆工害死了王縣令。而在京中的接應者,正是來查辦王縣令之死的汪堂官。
禦史丟狀雪冤案
一日,唐高祖李淵在朝中審閱批文。忽見有一份密告,打開一看,心中大驚,隻見報告上赫然寫著岐州刺史李靖欲圖謀反,而且列舉罪行數條。唐高祖似信非信,覺得自己一向將李靖視作親信,況且李靖政績顯赫,忠心耿耿,怎會忽然謀反?唐高祖左思右想,甚為疑惑,當即選定一名能幹的禦史前往審理此案。
禦史覺得驚詫,他平時掌管各要員的動態,從沒發現過李靖有謀反的蛛絲馬跡,相反一直認為李靖是朝中數得上的忠臣之一。臨行,禦史請求唐高祖:為方便審案,希望與告發李靖的那位官吏同往,以便作證。唐高祖準許。
禦史日夜兼程直趕歧州,到了目的地,禦史命眾人悄悄進城住在不為人注意的驛站。第二天一早,禦史忽然驚恐萬狀地從房中衝出,說狀子失落,難以交差。眾人目瞪口呆。丟失皇上所交的東西,後果是不堪設想的。禦史火冒三丈地命人將擔夫及一名掌管文件的典史捆起來。那兩人嚇得麵如土色,直喊冤枉。
禦史審問了好一會兒,毫無結果,怏怏地步入房中,將那密告李靖的官吏喚入道:“本官不慎將你的狀子失落,此案難以辦理不說,叫我如何向皇上複命?隻得勞駕你重寫一份了。”
那官吏麵露難色,但怯於禦史的威嚴,便重寫了一份狀子。禦史接過一看臉色大變,喝道:“大膽狗官,居然敢誣陷李大人。來人!給我拿下。”
那官吏渾身發抖,但仍嘴硬說:“我犯何罪,請大人道明。”
禦史哈哈大笑道:“憑你的本事能瞞過我的眼睛?你前後所寫的兩張東西不相同的地方甚多。分明是你在胡編亂造!”
官吏無言可說。經審訊,果是誣告。原來,禦史為試真偽,謊稱狀子丟失,誘那官吏重寫,結果兩份驗證,內容居然出入很大。禦史當即回朝,稟報高祖,誣告者被斬首。
李泌委婉斷命案
唐德宗時,陝州(山西南部)知兵馬使達奚抱暉毒死前任節度使,自己總督軍務,要求朝廷正式任命他為節度使,企圖獨攬一方大權。德宗皇帝令三朝元老李泌前去調查,擬派神策軍護送他。
李泌婉言謝絕說:“陝州一帶的人曆來是安分守己的,不敢與朝廷作對,達奚抱暉作惡害人,隻是他一個人的事,用不著大動幹戈。我請求單人獨馬,前往陝城會見達奚抱暉。”皇帝準許了。
李泌出發前,先會見陝州駐長安的進奏官和其他官員,故意放出風聲,說他奉天子之命督運一批大米去救濟陝州災民。又說,如果達奚抱暉能與其合作完成運米賑災的任務,就將受到皇帝的獎勵,正式任命他為陝州節度使。這個消息,很快傳到達奚抱暉那裏去了,使他心定神安,隻等李泌送大米和官印來。
李泌出了潼關,住在曲沃,達奚抱暉派專人來迎接。離陝州15裏時,抱暉親自前去拜見,李泌當麵誇他保衛城池有功,又說:“外麵有些流言蜚語,皇上不相信,你也不必介意。你們這裏的軍政事務,照舊由你來處理。”
幾天後,陝州的某些下級官員私下約見李泌,說是要向他秘密報告情況。李泌很輕鬆地對告密的官員說:“陝州將要任命新的節度使,官府上下都會有反應的,甚至有不服氣的,這是正常現象,你們不說我也知道。”李泌不想聽當地官員的密報,卻對錢糧賬目感興趣,理由是為分配救濟糧找根據。
一天,達奚抱暉來到李泌住處,感謝皇上寬宏大量,感謝李泌秉公辦事,不濫賞濫罰。他佩服李泌的一身正氣,反觀自己的惡劣行徑,不免有所悔悟。李泌對他說:“按照你的罪行是該定死罪的,但是皇上沒有抓你殺你,不是愛情你的性命,而是為了這帶黎民百姓的安寧,未動幹戈。當地官員都知道你毒死前任節度使的罪行,他們恨你咒你,容不得你。我勸你為屈死的冤魂燒些紙錢表示懺悔,然後趁我在這裏的時候,悄悄離開此地,找個安身之地養老終年。我保證你不會出什麼意外。”
這奚抱暉帶著家眷遠走高飛了,陝州的混亂初步得到整頓,未發生任何流血衝突。李泌在陝州多時,了解到五個陰謀造反的軍官,有著潛在的危險性。他向皇帝稟奏,皇上又派遣使者來到陝州,命李泌把這五個軍官抓起來,解送京師處理。陝州動亂就此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