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秀回到上海,全身心投入到中國共產黨的工作中。最初陳獨秀反對中共加入共產國際,也不肯接受共產國際的盧布。但實際上,在他返回上海之前,上海方麵已接受了共產國際的資助。周佛海在談到活動經費來源時說:“不待說是盧布換成的鈔票。他們給我每月八十元大洋的生活費,此外還有點活動費。”陳獨秀認為革命者都應無報酬地為黨服務,領了錢就等於雇傭革命。他拍著桌子說:“我們有多大的能力幹多大的事,決不能讓任何人牽著鼻子走。我可以不幹這個書記,但中國共產黨決不能戴第三國際這頂大帽子。”《周佛海回憶錄》,台灣,躍升文化事業有限公司,1988年版。
10月4日,陳獨秀、楊明齋、包惠僧等人,在上海法租界漁陽裏2號的陳宅被捕。巡捕在他家裏搜出了《新青年》、《勞動界》、《共產黨》等刊物。胡適在北京聞訊,大吃一驚,連忙打電話給剛從歐洲回來的蔡元培,請他出麵設法營救,他在電話中,急得大罵“法國人真不要臉!”
馬林也在上海全力組織營救,利用共產國際的經費去打通關節,聘請律師。10月下旬,陳獨秀以判罰一百元結案。出獄後,陳獨秀的立場,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他一方麵正式辭去廣東教育委員會委員長一職,以示與資產階級政府一刀兩斷,並接受沈雁冰等人之請,在商務印書館當兼職編輯,一方麵與馬林達成了三點共識:
陳獨秀與馬林和諧地會談了兩次,一切問題都得到了適當的解決:1、全世界共運總部設在莫斯科,各國共產黨都是第三國際的一個支部。2、赤色職工國際與中共勞動組合書記部,是有經濟聯係的組織。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的工作計劃及預算,每年都要赤色國際批準施行。3、中共中央不受第三國際的經濟支援,如有必要的開支,由勞動組合書記部調撥。包惠僧《回憶馬林》。《馬林在中國的有關資料》(增訂本),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
從此,中國共產黨接受共產國際的資助,正式成為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的一員了。《新青年》雜誌在出了九卷六號後,決定停刊,新青年社也隨之解散。1923年6月,一度作為中共黨的理論宣傳刊物,以季刊形式,在廣州複刊,由瞿秋白主編。然這時的《新青年》,已不再是一本新文化運動的刊物了。1924年12月出至第四期,又再打烊;1925年4月改為月刊複刊,不定期出版,1926年7月出至第五號自行停刊。
這本創刊於1915年,共出63冊,曾經是思想文化先鋒的雜誌,度過了燦爛的一生,到了曲終奏雅,謝幕退場之際了。胡適對這本雜誌感情深厚,因為這是他登上時代舞台的階梯,他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二十五年來,隻有三個雜誌可代表三個時代,可以說是創造了三個新時代:一是《時務報》,一是《新民叢刊》,一是《新青年》。而《民報》與《甲寅》還算不上。”《努力周報》第75期,1923年10月21日。前兩本都是梁啟超辦的,後一本——《新青年》——則是陳獨秀、胡適、李大釗、錢玄同、劉半農等一批新青年辦起來的,他們是當之無愧的時代創造者。
陳獨秀在上海平安獲釋,胡適鬆了一口氣。這段日子,他因為養病,沒在北大開課,埋頭寫《〈紅樓夢〉考證》、《〈水滸傳〉後考》。他對《新青年》的回歸,已不抱希望了,所以一直想另辦一份雜誌。經過胡適、高一涵和地質學家丁文江等人,幾個月的醞釀籌備,1922年5月7日,在五四運動三周年之際,《努力周報》在北京創刊了。由胡適親撰的發刊詞是一首白話《努力歌》,其中唱道:
朋友們,我們唱個“努力歌”:
不怕阻力!
不怕武力!
隻怕不努力!
努力!努力!
阻力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