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解決這種問題的方式,一是不定期派出密查人員,下去當特務;二是定期輪換地方監察官,趁雙方還不熟悉,來不及達成協議,就換人了;三是利用地方鄉紳反製,為流動監察官提供信息。但都不十分有效,或者不總是有效。每個王朝的官僚機構,到了一定時候就會鏽蝕失靈。

其實,個中的道理很簡單,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是因為整個官僚機構,基本上是一個封閉體係,行政也好,監察也好,無非是這個封閉體係中的兩個部分。隻要這個體係是封閉的,那麼兩者可以互相製約,也可以互相勾結,而製約的成本,對彼此來說,要大於勾結,所以理性選擇的結果,自然是趨向於互相勾結。

因此,減少或者消除這種現象的唯一法門,就是係統開放。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政務公開。其實,現在的中國,已經不是中世紀的中國,現行的體製,本來就存在著足以製約這些肮髒現象的機製。如果無論行政官員還是監察機構,都能切實接受人大的監督,而人大也能真正啟動監督機製,人大和所有的政府機關,同時接受公眾的監督,接受媒體的監督,簡而言之,就是將政府各個機關的運作,包括紀檢、公安、監察、審計等部門的運作,統統放在眾多眼睛的注視之下,所有的運作過程,都需公開、程序化,隨時接受外界的質疑,那麼,杈力的分肥就將成為非常難的事情,極易走漏風聲,而且代價極髙。難到一定程度,也就沒有人敢做了。

借錢辦熱鬧

山東青州要辦花博會(花木博覽會),錢不夠,下撥任務,向全市教育係統員工強製借款。類似的事,據當地教師說,已經有多起,借款能不能還,誰也沒底。(見2008年10月22日《新京報》)

中國的官場喜歡熱鬧,沒事找事也要熱鬧。早先我記得是辦“節”,這個節那個節,花卉有節,糧食有節,蔬菜也有節,至於風景民俗之類,就更得辦節,舉國上下,無處無節,無物無節,大抵是本地有什麼就辦什麼節,從芝麻辦到西瓜,從二人轉辦到髙曉

辦節千篇一律,者P是請流行歌星上台獻藝,放幾首歌,對對口型,然後吃飯、喝酒、旅遊,完事。隻是來賓和歌星比較歡喜,拿了票子不說,土產也糟蹋了一堆。

後來,各種節又改成論壇了。原來的各種名目,把‘‘節”字去掉,換成“論壇”,加上“文化”或者“經濟”字樣隆重推出,這回不僅需要歌星影星5也用得著學者了。大家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先開會,次第發言,坐而論道,不管說什麼,反正沒人要聽,說完了,依舊是吃飯、喝酒、旅遊。

不知不覺中,熱鬧居然又有新花樣了,辦“會”。北京開奧運會,上海開世博會,青州為何不能辦花博會?輪到青州了,一個縣級市,為了辦這個會,萬人簽名,萬人長跑,還搞自己的聖火傳遞。一個財政年收入不足10億元的縣級市,為了辦花博會,已經開工的配套工程,就達32項,其中有主會場、展館和五星級賓館,需要資金超過150億元。錢不夠,就從老百姓手裏借,不借也得借,至於能不能還,拿什麼來還,誰也說不清。

就算花博會辦起來,會後青州會怎樣?一個內地小縣,幾十億元建的會場、展館和五星級賓館幹嗎用呢?難道說花博會開完之後,世界各地的富商就會雲集於此,各地的官員也紛至遝來,天天開會,天天住下消費?如果萬一沒人怎麼辦?偌大的場館賓館,每天的維持費用就是個天文數字,錢從哪兒來呢?以以往的經驗,這種小地方為特定目的建的豪華設施,一且熱鬧過後,不是閑在那裏空著,幹耗資金,就是幹脆廢掉,從此以後,當地的經濟不僅沒有發展起來,,反而被拖累得多少年都翻不過身來。

當然,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一場熱鬧下來,當年的GDP肯定翻上去;有了熱鬧,上級領導肯定會光臨指導,對於長期靠不上領導的小地方官員來說,肯定是個機會;更妙的是,但凡大興土木,上上下下都有了可以撈好處的機會,規模越大,機會越多,這是傻子都知道的道理。

至於“借”老百姓的錢,能還嗎?懸。熱鬧過後,借款的人或者提拔,或者“雙規”,扔下一個爛攤子,後任就是有心,拿什麼還呢?

推諉的境界

在清朝和民國的檔案中,凡是有事,有大事,大到上頭要追查的時候,或者仗打敗了,最後總結的時候,所涉及的各個機構各方官員,各找各的借口,各說各的理由,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要把責任推出去,小頭推不掉,推掉大頭也是勝利,巧舌如簧的髙手,看他那奏章或者報告,不惟無罪,而且還有功。最有意思的是,有時候出了事故,死了人,但涉及到的幾個機構乃至官員都說自己沒責任,最後上級派人來查,查來查去,結論居然是誰也沒責任,賠點銀子給苦主了事。

那時候,一般官員都喜歡碰上點小災害,隻要攤上有點規模的小災,自己轄境內的所有毛病,就可以一筆勾銷,全賴到災害上去。自己的所有指標完不成,都沒有關係,稟告上司,都是災害鬧的一錢糧收不上來,官司斷得一塌糊塗,境內出了亂子,都可以說是因為有災或者救災。把責任推給別人,比較麻煩,你會說,別人也長著嘴,你能走關係,別人也不吃素。天降災害,把責任推給老天,天下哪裏有這樣合適的頂缸人?任你胡編亂造,老天都一聲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