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鴻門宴(4)(1 / 2)

段功站起身來,為難地道:“我已經向梁王當麵說明,與阿蓋公主婚約一事做不得數……”那宦官臉色一沉,道:“信苴是想要抗旨麼?信苴雄霸西南多年,原也有抗旨的本錢。”段功聽他如此說,隻得道:“段某不敢。”宦官道:“那就好。”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道:“這南方可真是又濕又熱。信苴,這裏可有歇腳的地方?”段功忙道:“來人,快送中使去五華樓歇息。”

送走中使,馬文銘、大都才過來參見。大都笑道:“恭喜信苴。”段功苦笑道:“何喜之有?”又問道,“二位何以會隨同中使一道前來?”大都道:“上次行宮宴會不歡而散,大王深感不安,特命下官前來謝罪。”段功道:“事情既已過去,不必再提。”

馬文銘道:“尊羽儀高潛中毒一事,行省已經查明真凶,特意委派我來向信苴稟明真相。”段功頗感意外,道:“噢?真凶是誰?”馬文銘道:“並不是阿蓋公主。”段功道:“這我知道。”

他當日也曾懷疑是阿蓋往酒中下毒,然轉瞬一想,便知道不會是她。當時陳惠舉刀撲向他時,距離隻有數步之遙,情形極是凶險,若不是她擋了一擋,說不定他早就被陳惠一刀刺死。她既能舍身救他,又何須再下毒害他?

馬文銘笑道:“真凶其實是王九。”段功一聽到這個名字,全身一震,半晌才道:“原來是他。”

王九便是高潛父親高蓬的廚師,當日被梁王收買,往飯菜中投孔雀膽劇毒害死了高蓬,又逃到梁王一方。

馬文銘道:“王九自來到中慶,一直在大王行宮裏當差,主管廚下大小事務。他得知大王與信苴結盟,十分恐慌,生怕大王會將他交給信苴處置,決意挑撥二位相鬥,是他事先往信苴的杯子內壁中塗抹了毒藥,計劃害死信苴後,再嫁禍給大王。這是他的供詞,請信苴過目。”

楊寶今日當值,忽然插口道:“我有一事頗感困惑,想請教小侯爺。”馬文銘知道段功身邊羽儀均是世家子弟,並非普通侍衛,忙道:“尊羽儀不必客氣,有話請問。”楊寶道:“當日閣中西首案頭除了食物外,已擺上一隻酒壺、兩隻瑪瑙酒杯,想來已經是預備好給梁王和信苴用的。阿蓋公主歌舞之後上前奉酒,先取酒壺,再往兩隻酒杯中斟酒,酒先奉給信苴,酒杯卻是梁王麵前的那一隻。”

眾人當即明白他話中之意,有毒的實際上是梁王的酒杯,並非段功麵前那一隻。馬文銘道:“楊羽儀問的極是要害,嗯,確實是這樣,王九事先預備了兩隻瑪瑙酒杯,隻往其中一隻抹了藥,擺放時卻是隨意的,若是害死信苴,大家自然都會懷疑是梁王下毒,梁王死則罪名會落在大理頭上。無論結果如何,都是令雙方相鬥,保他自己安穩。”楊寶這才釋然,道:“原來如此,當真是一條毒計。”想到高潛之死,又是悲從心來。

段功略略翻看一遍供狀,問道:“王九現今人在何處?”馬文銘道:“他和家人均押在行省大獄中,大王說要等信苴親自審問過後再處死。”段功心道:“梁王必是刻意如此,要表明內中絕無隱秘,好與我盡釋前嫌。”當即將王九供狀交還給馬文銘,道:“此案既已真相大白,還請轉告大王,寬恕當日段某拂袖而去、擾了大王壽誕之罪。”馬文銘道:“朝廷既已下旨,信苴也該去中慶走馬上任,自可親見梁王,何須我再轉告?”

段功隻覺得為難之極,曆任段氏總管也有受封平章之職的,然不過是虛銜,到中慶上任者還從未有過,更不要說被宗王招為駙馬。他上次發兵已經引來治下諸多不滿,說他貪戀阿蓋公主美色,才會襄助大理死敵梁王,他自認為保衛家園而戰,問心無愧,也懶得理會。如今他若受旨去中慶當駙馬、做平章,又為的是什麼?他若抗旨,朝廷就此大做文章,命梁王征討大理,又該如何?雖則梁王不足為懼,然邊境難免又起烽火,他之前與阿蓋飲金為盟的一番苦心可就完全白費了。

馬文銘似是猜到段功心意,道:“長期以來,雲南一分為二,東屬梁王,西歸大理,多有內鬥,才給了外敵可乘之機。若是兩家合二為一,何懼強敵環伺?眼下就是個極好的機會,信苴是梁王愛婿,已經是一家人,又出任平章政事,掌管行省,翁婿齊心合力,勵精圖治,別說一個明玉珍,就是天下紅巾齊來雲南,也無所畏懼。將來更是能北上收取中原失地,助皇上恢複天下一統。”

段真、楊智等人見他年紀輕輕,卻侃侃而談,各自心道:“果真是有誌不在年高。”卻聽見馬文銘頓了頓,又道,“這也是家父的意思。”他父親便是滇陽侯馬哈隻,亦任雲南行省平章政事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