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正二十三年,公元1363年十二月,段功與阿蓋奉旨成親,盛大的婚禮在中慶城中舉行。
在婚禮上攙扶阿蓋的喜娘也格外引人注目,正是印度女子伽羅。伽羅跟隨段功來中慶是她自己的意思,也是高蘭和段僧奴的托付。高潛代替段功被毒死的陰影長久籠罩在大理諸人心頭,雖說害死他的王九已被極刑處死,其家人也被全部誅殺,但大家還是覺得需要一個精通醫術的人時刻跟在段功身邊,正好伽羅自告奮勇,理所當然成為最合適的人選。來到新的地方,她逐漸恢複生氣,笑容又重新回到臉龐,她那樣的個性和容貌,很快成為梁王宮中極受歡迎的人。
淩雲向梁王告了病假,一直躺在床上,聽見前麵吹吹打打的喜樂聲、歡笑聲,心頭不是滋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聽到有人輕輕敲門,有女子輕聲叫道:“淩公子在麼?淑妃娘娘有事召你。”
淑妃娘娘便是梁王愛妾泉銀淑。淩雲知道這高麗女子風流放浪,曾幾次向他暗送過秋波,料來她找自己準沒有好事,便假裝沒有聽見,繼續躺著不動。門外那女子又叫了兩聲,見始終沒有人答應,隻得悻悻離去。
又過了一刻,門外傳來一陣雜遝的腳步聲,有幾人奔到門前,高聲叫道:“淩侍衛在麼?”
淩雲隻是不睬,旋即有人踢門而入,硬將他從床上拉起來。淩雲見對方都是王宮侍衛,怒道:“你們要做什麼?”侍衛忙陪笑道:“淩大哥別生氣,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淑妃娘娘說無論如何都要將你請去。”淩雲冷笑道:“你們這是請麼?瞧你們的這樣子,恨不得要將我綁去吧?”料來無法拒絕,隻得甩開侍衛的手,喝道:“還不帶路?”
出來才知道天早已經黑了。來到泉銀淑的如意樓,早有侍女等在門外,隻讓淩雲一人進去,等他跨進門檻,又迅即將門掩上。淩雲微覺奇怪,卻聽見泉銀淑在內室叫道:“淩公子進來。”淩雲走近內室,泉銀淑鬢雲亂灑,酥胸半掩,正半躺在一座玉榻上。
淩雲低下頭,站定在門邊,躬身道:“不知道娘娘召淩雲何事?”泉銀淑笑道:“淩公子架子好大,請了好幾次都請不來。”淩雲是梁王心腹,知道這女人惹不得,孛羅都要讓她三分,隻得道:“屬下剛才睡著了,沒有聽到叫門。”泉銀淑道:“今日是公主大喜的日子,淩公子不在前麵喝喜酒,反是孤枕獨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淩雲道:“屬下身體欠安,已向大王告了病假。”泉銀淑古古怪怪一笑,招手叫道:“淩公子請過來坐。”淩雲道:“屬下不敢。”泉銀淑道:“我叫你過來坐,有什麼不敢的。”淩雲腳下不動,隻垂手而立,神態甚是冷淡。
泉銀淑慢慢爬起來,道:“我前幾日在回廊中看見了你和阿蓋公主。”淩雲道:“那又如何?難道娘娘走路從來不會遇上公主麼?”泉銀淑道:“嗯,段功搶走了你的心上人,你一定很恨他吧?”淩雲道:“屬下沒有什麼心上人。”
忽然前宮大殿傳來三聲禮炮巨響,那是新人禮成的表示。泉銀淑笑道:“你騙得過大王,可騙不過我,別忘了我也是女人。我們淩公子如此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何以恨一個人都不敢說出口呢?”淩雲恨恨道:“不錯,我是恨他,那又如何?這中慶城中,恨他的人可是不少,絕不止我一個。”
泉銀淑走上前來,問道:“這個他,是指段功麼?”淩雲哼了一聲,並不答話。泉銀淑道:“你想報複他是不是?若是我辦法替你出這口氣,你要如何謝我?”淩雲道:“我淩雲的事,不需要婦道人家幫手。”泉銀淑歡笑道:“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傲骨錚錚的男兒氣概。我偏要幫你,你能怎樣?你敢跟我做對麼?”淩雲瞪視她半晌,垂下頭去,低聲道:“不敢。”
泉銀淑見他這樣剛硬傲氣的男子最終還是向自己俯首弭耳,十分歡喜,當即上前來,單手勾住他脖子,又將半裸著的酥胸貼到他身上,道:“隻要你從了我,乖乖做我的心肝寶貝,我自有辦法幫你對付段功。”
淩雲驀然抓住她手臂,反擰到背後。泉銀淑咯咯笑道:“原來你這麼喜歡欺負女人!可為何連阿蓋公主的指頭都不敢動一下?”
淩雲喉頭發幹,腦子裏一片混飩,隻覺得體內有一股熱流在湧動膨脹,又聽她肆意嘲弄自己和阿蓋,終於徹底亂了方寸,再也忍不住,“嗤拉”一聲,一把扯爛她的外衣,將她掀到在臥榻上,撲了上去。
一番粗暴的雲雨後,二人滾燙的欲火降了下來。淩雲忽然驚醒,“啊”地一聲輕呼,欠身下床,飛快地穿好衣服,打開門離去。泉銀淑以為他畏懼奸汙梁王愛妾罪名,忙叫道:“你別逃!放心,我不會告訴大王。”
淩雲匆忙奔回住處,點燃燈燭,打了數桶水倒入浴桶中,脫光衣服跳進去。此時正是冬季,那水是地下井水,新打上來如同寒冰,初入其中,凍得一個激靈,哆嗦不已。他凍得全身青紫,才從桶中爬出來,水淋淋地呆坐在床邊。
忽聽得“嘰呀”一聲,伽羅推門進來,驚訝地望著他,問道:“你怎麼不穿衣服?”
淩雲急忙扯過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怒喝道:“你怎麼隨便亂闖進別人房間?”伽羅被他一喝,也很是惱怒,道:“你生這麼大氣幹嘛?是因為我看見你光著身子麼?我早就完完整整看過你身子了,你有必要這樣麼?”淩雲一呆,問道:“什麼?”伽羅道:“你被關在無為寺蘭若樓我那裏時,渾身是血,還不是我替你擦的身子,換的幹淨衣服?”淩雲道:“原來是你。”伽羅道:“不然你以為是誰?你是刺客時,人人都要殺你,隻有我對你最好,你竟然還敢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