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僧奴點點頭,飛身上馬,與楊寶等人朝覺照寺趕去。不過卻是一無所獲,段功根本沒有來過寺中,眾人又趕回城裏。梁王早已經得知兩起命案的凶手是陳惠,欣喜若狂,下令全城仔細搜索,又懸賞黃金千兩,務求要抓出真凶,好將他碎屍萬段。中慶城內外由此被弄得雞飛狗跳。
到得傍晚時分,楊智才陪同段功回來忠愛宮,原來他真是與施秀去了滇池泛舟。眾人見他雙目紅紅,也不敢多問究竟。段功回來,不見阿蓋公主,知她回去了梁王那邊,一時怔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楊智便命伽羅去請公主回來,又去請一直躲在伽羅房中不肯出來的段僧奴出麵勸慰父親。段僧奴賭氣道:“我要勸,也該去勸施秀羽儀長才是。”說到做到,真的來到施秀房中,果見他正躺在床上默默流淚。
段僧奴走過去,輕輕坐在床邊,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施秀隻以為是旁人,開口便道:“我知道那陳惠下一個要殺的人是我,既然四處搜他不到,不如由我來充當誘餌,引他出來,也好親手殺了他,為阿兄報仇。”
段僧奴驚道:“羽儀長萬萬不可冒險!那陳惠凶殘野蠻,又一直藏在暗處,怕是……”施秀慌忙坐起,道:“屬下不知道是寶姬,多有失禮,請寶姬恕罪。”段僧奴道:“都是自己人,還什麼禮不禮的。你快些躺下!”強行將施秀重新按倒在床。
忽聽見外麵楊寶叫道:“寶姬,你在這裏麼?”段僧奴忙叮囑道:“羽儀長,你切記不可冒險輕出。”施秀哼了一聲,不置可否。段僧奴生怕他一意孤行,怒道:“你到底聽還是不聽?”施秀無奈,隻得道:“是。”
段僧奴出來施秀房間,楊寶、高浪正等在院中。段僧奴道:“施秀羽儀長想以自己為餌,去誘陳惠出來,你們可得看緊他,別讓他胡來。”高浪道:“這倒是個好主意。”段僧奴白他一眼,道:“好什麼好,你就會跟著瞎起哄。”高浪道:“施秀羽儀長武藝高強,當年也是擂台勝主,隻要事先有所防備,那陳惠無論如何都不是對手。”
楊智趕過來道:“寶姬,信苴要見你。”段僧奴知道無可推托,隻得隨楊智來到書房。楊智道:“請寶姬自己進去吧。這書房,屬下是不能進的。”段僧奴遲疑半晌,終於還是掀簾進去。
段功正秉燭讀書,見女兒進來,放下手中書卷,招手道:“過來。”段僧奴依言走過去。段功道:“這兩日頻出意外,咱們父女竟是沒有好好說過話。你是如何來了中慶?”段僧奴不答,隻咬著嘴唇,埋頭望著自己腳尖。段功心下明白女兒是關心自己,想來中慶探望,歎了口氣,問道:“你母親……她可還好麼?”
段僧奴正要答話,卻見竹簾一挑,阿蓋端著個玉盤走了進去,當即冷下臉,道:“阿姆當然好了,兩個弟弟也很好,阿爹不必掛念。”
阿蓋見到段僧奴,極是尷尬,她二人當日攜手遊陽苴咩城時以姊妹相稱,如今再見麵,竟已經有母女的名份,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合適,隻訕笑道:“你來了,我特意端了茶來給你。”
段僧奴也不接茶,隻問道:“阿爹還有事麼?女兒累了,想去歇息。”段功見此情狀,料來女兒一時心結難解,無法與阿蓋融洽相處,留在這裏也是徒增難堪,隻好道:“那你去吧。”
段僧奴憤憤出來,自回伽羅住處躺下。次日一早便鬧著要回大理去,伽羅怎麼也留不住。還是楊寶勸道:“寶姬既然一定要回去,不如再多等兩日,等到張將軍和施宗羽儀長屍骨火化後,信苴會派人送骨灰回大理,你再一道上路不遲,也好有個照應。”段僧奴這才答應要多留兩日。
張希矯和施宗命案雖破,但後續的追捕並不順利。馬文銘早已經找了擅畫人像的畫師,根據眾人描繪的形貌畫出陳惠的樣子,張貼城中要害之處,全城人仰馬翻地搜索陳惠,地麵都被翻過幾遍,始終沒有結果。
過了兩日,該是火化張希矯和施宗的日子。梁王十分重視,早已經命人在行省署外署院中搭起高台,將兩具遺體放在上麵,又特意請來覺照寺智靈、遺緣等高僧作法超度。當日,中慶城中大小官員雲集行省署,梁王夫婦、世子阿密夫婦、段功夫婦均早早趕到現場,鄭重為死者送行。
正當僧人們念經完畢,段功親自舉火,登上高台,要去點燃屍首時,忽然一陣風揚起屍首上的布帛,隻見張希矯的屍首呈現出慘淡綠色,恍若孔雀開屏一般,極其醒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