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孔雀膽(1)(3 / 3)

仵作邱東忽道:“羽儀長手裏有東西。”眾人上前一看,果見施秀右手中緊握著一小塊布片,打開一看,是一片黑衣衣襟。段僧奴道:“我昨日見到淩雲,他正是穿著黑色的衣服。小侯爺,你不會又要說這可能隻是巧合吧?”馬文銘道:“嗯,這個……”

忽見昆明縣衙巡檢飛奔而來,遠遠叫道:“馬大人……馬大人……”馬文銘皺眉道:“什麼事?”巡檢奔到橋頭,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道:“鐵錘……鐵錘人……陳惠……”高浪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腕,問道:“是發現鐵錘人陳惠行蹤了?在哪裏?”巡檢手腕被捏得生痛,忙掰開高浪的手,道:“在縣衙裏……他人就在縣衙裏……”馬文銘道:“你們已經捉住陳惠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巡檢道:“不是……是……”馬文銘道:“咱們去昆明縣衙,邊走邊說。”

半路上,巡檢才算把話說清楚:原來前天晚上有轎夫黃劍、田川見財起意,搶奪一顧主財物後將其殺死,正用轎子將屍體抬到螺峰山丟棄時,半途遇到巡邏的差役,於是將黃劍、田川緝拿回縣衙,次日二人即招供了殺人謀財的事實。本來此案已經了結,但死者屍首一直停在縣衙裏,無人來認領,今日一早,差役回稟縣令姚東子後,欲將屍體抬出縣衙埋葬,忽然發現那屍體竟然變成了綠色,模樣十分詭異。差役早聽聞了孔雀膽的種種傳聞,雖未親眼見到行省署中前大理大將軍張希矯屍體是如何變成綠色,但大致的情形總是聽過,忙趕去稟告。縣令姚東子親自帶人來查看究竟,巡檢越看越覺得屍首麵容臉熟,想了半天,命人取來告示圖形一看,死者不是別人,正是那被通緝且四處尋訪不到的鐵錘人陳惠。姚東子不敢怠慢,急忙命巡檢來請馬文銘前去縣衙。

眾人聽說,無不驚詫。陳惠屍身既然變綠,當是中了孔雀膽劇毒,他雖是殺人凶手,究竟隻是一個普通打金箔人,浪費孔雀膽這等珍惜秘藥來殺他,豈不是可惜?陳惠是殺死張希矯和施宗的凶手,已是確認無疑的事實,可他既然在前夜已死,昨夜就不可能再複活來殺施秀。到底是誰殺死了施秀?又是誰用孔雀膽毒毒死了陳惠?

昆明縣衙靠近小東門永清門,恰好在五華山、祖遍山、螺峰山三山之間。螺峰山為三山中最高者,山林幽密,山洞極多,尤以潮音、幽穀二洞最為深杳莫測,又傳說內中有蝙蝠妖作怪,常人不敢妄進。山洞中潮濕處生有一種奇特的山菌,碩大如碗,極其美味,也偶有人為生計所迫,進洞采菌,因為難得之故,往往能賣個好價錢。

趕來昆明縣衙,縣令姚東子已經率差役迎候在門前。姚東子是名漢人,大約四十來歲,他祖輩姚天福是元初名臣,曾任監察禦史、刑部尚書等職,是極少數靠才幹躋身高位的漢人之一,曾破獲著名的“雙釘案”,有“元代包青天”之稱。

那具被認為是陳惠的發綠屍首已被抬到大堂,楊寶、高浪、馬文銘均見過陳惠本人,上前一看,果真是那善於模仿旁人筆跡的打金箔人陳惠。姚東子命人取過轎夫供狀,上麵寫著事情經過,原來是轎夫黃劍、田川前夜自北門貢院附近抬了一人前去南門,見顧主露出的錢袋中有不少金銀,當即起了歹意,在經過螺峰山時,二人合力捂住顧主口鼻,將其悶死。不料因為分金銀爭吵,引來巡視的差役,差役發現轎中死人,當即將二人鎖拿至縣衙。次日姚縣令上堂審問,黃劍、田川對殺人謀財一事供認不諱。

馬文銘看完經過,沉吟道:“莫非陳惠也是跟張希矯將軍一樣,在被轎夫殺死前,先中了孔雀膽劇毒,所以毫無反抗之力?”楊寶道:“小侯爺言之有理。不過這其中有兩個疑點:第一,陳惠為何冒著被人記住麵孔的危險坐轎子?第二,他既一心一意複仇,凶器當從不離身,他那把鐵錘何在?”

馬文銘忙問道:“姚縣令,死者和轎夫身上可搜出了什麼物事?”姚東子卻是茫然答不上來,回頭望去,當日經辦的差役祖笑笑忙道:“死者身上一無所有,轎夫身上除了零碎物件,就隻有一袋金銀。”另一差役薑聞補充道:“還有一些貝幣和一片精致的金葉子。”

段僧奴道:“呀,那片金葉子是我給他們的。”這才想起巡檢請自己來縣衙指認轎夫一事,竟是忘得一幹二淨了。又道,“那兩名轎夫我見過,怎麼看也不是像是會謀財害命之人。”姚東子不知她身份,聞言怫然不悅,但見她與馬文銘一道前來,料來也有些來曆,不便發作,隻道:“犯人已經對行凶劫財一事供認不諱,有供狀為憑。”

楊寶凝視陳惠的屍體良久,忽然走上前去,展開他右手,取下一片衣襟來,拿給馬文銘看。馬文銘陡然變色道:“這與施秀羽儀長手中發現的布片一樣。”楊寶點頭道:“線的色澤、紋理、細密完全一樣,應該是從同一件衣服上扯下的。”轉頭問道:“不知道縣令大人可否方便將那兩名轎夫帶上來?我有些話想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