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臏洞前有平地一塊,由東、南、西三麵的殘存石垣圍成一個院落,院中央有一飲水泉池,水由洞內石壁縫中流出彙此。暗流至澗,彙成小溪,再下流三裏,抵村東北角斜坡,則嘩然成瀑。瀑下就是個石汪,傳說這就是孫臏當年耕作、飲牛以及休息的地方,山村即以此石汪而得名。在村的東北角的一條河邊,現仍可看到在一塊大青石板上有一串串茶碗大的小洞,據說這是孫臏的牛來飲水時踏踩而出的印痕。

按當地風俗,地名以人名命之,並立祠塑像紀念,一定與其人在此活動過有關。莒地既非孫臏的家鄉生地,也不是其采邑封地,而竟然能以孫臏之名命洞,且祠以師徒塑像,一定是有些來頭。按照銀雀山漢墓發掘參與者劉心健的考察研究所得出的結論,此洞很可能與孫臏當年離開齊國官場和戰場後,曾在此隱居過有關。此地遠離齊國都城臨淄,可避開政敵的注意,又不出齊境,還可慰其愛國之心。再加上“山水環繞,境極幽僻”,正是一難得的隱居“聖地”。洞內塑有其二徒,亦與史料記載相符。《孫臏兵法·威王問》篇即有“孫子出而弟子問”的話,但沒書其弟子姓名。根據孫臏洞現有的塑像印證,其弟子中較親近的可能就是民間傳說中的陳睦和袁達,後隨師傅隱居於此。

甲子山孫臏洞中的牧童塑像(作者攝)

洞中孫臏的塑像有坐騎,更合情理。孫臏刑餘,不能行走,需要坐騎。官場失意隱居,乘不起車馬,牛既可代步,又可從事耕作,恰合隱士之需。據當地人說,1955年以前,這裏有傳統的“牛旺香”山會。每年農曆正月十五,群眾會於此地,燒香祈禱牛旺禾收,雖然這一做法帶上了迷信色彩,但從當地農業世代相傳並把孫臏和他的牛神化的情況來看,也似乎說明孫臏在此隱居很久,影響很深。

按劉心健的說法,孫臏的故裏應是司馬遷所說的阿、鄄之間,也就是在今菏澤地區。而離開齊國官場之後,孫臏可能來到了甲子山一帶,在此隱居並從事著書立說等事情,隻是著名的《孫臏兵法》是否就產生於甲子山這個洞中尚難有定論。

除甲子山孫臏洞之說外,其他幾家地方誌也或多或少有牽涉孫臏蹤跡的記載,但同樣真假難辨,經常弄得研究者一頭霧水。1990年第4期出版的《地名叢刊》中,又發表了陽穀縣學者王藎忠的《孫臏與迷魂陣》一文。王氏根據地方誌等史料的記載,通過實際考察,認定孫臏生於今陽穀縣阿城鎮西北六公裏處一個叫迷魂陣的村落,並在那裏度過了童年和晚年的時光。也就是說,孫臏的出生地和晚年隱居地都在這個村裏,壓根兒就不存在鄄城的孫老家、廣饒的樂安及莒南縣的甲子山等。王氏創立的這一新的學說剛一誕生,就遭到了菏澤學者韓馥綬的迎頭痛擊。按韓氏的說法,王藎忠弄的這一套極其荒唐,是根本站不住腳的。為此,韓馥綬列舉了以下四個方麵予以批駁:

洞口外的岩石上有“孫臏洞”三個鐫刻大字,據說為明代萬曆年間所刻(作者攝)

一、王藎忠在文章中說,今陽穀縣城北部六公裏處有孫臏大敗龐涓時擺的迷魂陣和馬陵道。關於迷魂陣,孫臏是否擺過,無史書記載,民間傳說的地點很多,有一兩處的例子並不足為據。王又說,迷魂陣村內有孫臏閣,閣內有孫臏塑像。據查此閣修建於清順治元年(1644年),“文革”中被毀。這類閣即廟宇,在哪裏都可以修,像關羽廟,幾乎全國各地都有,孔子廟甚至海外也有。人們敬仰孫臏,為之修廟建祠是常事,與孫臏原籍沒有關係。況且清初之廟也不能為兩千年前的人做證。

二、王稱此處有廟碑記載:“迷魂陣……相傳為孫臏用兵地,神其術數,運其兵法,用迷魂師魂而奪其魄,以製其命者也。”考此碑乃民國二十七年(1938年)立,比孫臏閣又晚約三百年,更不足為憑。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此碑文還有一段:“孫臏為齊國孫武之後人,嚐學兵法於鬼穀子……孫臏則會祖傳師傳於一心,而運用其妙者也。”也就是說,該碑文並沒提孫臏是當地人,此記載也隻能說孫臏在這裏打過仗,與其故裏在何處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