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紙張的經緯纖維組合方式以及簾子紋的密度上看,不是20年代的紙張,當是60年代以後生產的紙;從墨色上看,光澤明顯,黑度較重,不是20年代抄寫的;從墨跡與紙張結合的程度上看,墨跡漂浮,說明抄寫時間不長;從殘舊程度上看,不是長期保存的形狀,而是人工急速造作的;從印章的格式與顏色上看,色紅跑油,不是20年代所蓋……破綻很多。
由以上情況斷定,《孫武兵法》不是1923年(民國十二年)抄定的,而是六七十年代,甚至更晚抄寫的,抄寫者在60歲左右。
從以上科學鑒定中完全可以看出,是什麼人在什麼時間和什麼情況下所作的這一偽跡昭著的所謂兵書。
由此,專家們一致認為,張瑞璣的家世問題,是張敬軒諸人炮製《兵法》重見天日這一神話的出發點與基礎。現在家世真相既然徹底澄清,則支撐這一“神話”的前提即不複存在。“兵法”的偽作性質從以上十條中可以斷然認定。
至於這場文化史上少有的鬧劇,作偽者出自什麼心理,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地偽造兵學聖典《孫子兵法》?而某些傳媒又為何如此熱衷捧場?這當然是在商品經濟大潮衝擊下,“追名逐利”和社會普遍浮躁的結果,是那個名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生動寫照。
據參加辨偽的專家學者初步分析,作偽者之所以作偽,首先是想以此出名。為了出名,他們進行了精心的策劃。因為《孫子兵法》畢竟是兵書,普通百姓對其價值缺乏了解,於是乎作偽者先抬出一個晉陝名人張瑞璣,自稱是其後代,這樣似乎“百年珍藏《孫武兵法》”已經順理成章。為標榜“兵法”是真,作偽者還編排了一個漆書漢簡的神話和一個民國十二年(公元1923年)的抄本,以為這樣即可天衣無縫,然後借助現代聲光電的傳媒拋售出來。一時間,這一重大發現被傳媒炒得火爆,消息迅速傳至海外。果真,一夜之間,作偽者成了眾人矚目的護寶英雄、民族精英、傑出的無產階級文化戰士,成了享譽海內外的知名人物。而捧場者的名字也屢屢見諸報端,成了鼎鼎大名的兵法研究大師。
出名的根本目的就是“逐利”。《孫武兵法》的“新發現”,竟產生了如此巨大的轟動效應。於是,作偽者便開始繼續暗箱操作,聲稱“《孫武兵法》八十二篇”完全由孫武一人親著,是為“家傳簡”,而現行的今本《孫子兵法》十三篇,則是經孫武之手縮編而成百字取精的“傳世簡”。
作偽者之所以標榜新發現的“《孫武兵法》八十二篇”為“家傳簡”,自是有其緣由的,因為國家文物保護法明文規定,地下一切出土文物屬於國家所有。那麼,隻有家傳的文物才可以拍賣,並有利可圖。這就出現了作偽者待價而沽,揚言要一字千金(美元)計售,以圓自己億萬富豪之美夢的叫囂。到了這時,其逐利的醜惡麵目就可謂一覽無餘了。而捧場者如國防大學的房立中等人也借此機會渾水摸魚,大肆校點偽書,雜以其他內容編成《孫武子全書》,在一片喧囂與嘈雜聲中四處兜售叫賣,從中蒙騙讀者,牟取暴利。
然而,機關算盡,作偽者的如意算盤還是落空了,其偽裝被研究孫子兵法的專家們一一剝去。這場由作偽者親自導演的拙劣的鬧劇與騙局,在一片喊打聲中,總算悄無聲息地收場了。不過隨著曲終人散,好奇的觀眾又總覺得意猶未盡,也總感到事情發生、發展得過於突兀離奇,似乎有另一種隱情和醜聞尚未揭露出來。事實上,整場鬧劇與騙局的開頭和結尾始終暗含著不可告人的隱情,而真正的較量也遠沒有結束。不久之後,圍繞著這一事件的前因後果,是是非非的車輪大戰終於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