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導引圖》(2 / 3)

如果說在四屆全國人大召開前後,“四人幫”製造的“法家炮彈”還有一點表麵的“君子”之風,而自1975年3月周恩來再做手術後,“四人幫”就變得凶相畢露並具有血腥味了。“羅思鼎”們在以馬王堆帛書《十大經》為依托,拋出的名篇《論〈十大經〉的思想和時代》一文中,除再次強調複辟勢力“是從西漢統治集團中分化出來的”外,進而殺氣騰騰地叫囂:“如果那些複辟勢力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繼續進行搗亂,就隻能暴露和孤立了他們自己……而對於那些複辟勢力來說,隻能‘累而高之,部(踣)而費救’,跳得越高,也就摔得越重,‘將令之死而不得悔’,就像黃帝狠狠地懲罰蚩尤那樣。”在這篇文章的導引下,全國各地的報刊頓時又響起了清晰或盲目的喊殺之聲。

在接近毛澤東無望和“四人幫”的連續攻擊下,悲憤交加的周恩來隻好親自指揮自己的同盟和支持者,在與“四人幫”巧妙周旋的同時給予抵抗和反擊。

自馬王堆漢墓出土的帛書被“四人幫”移花接木地利用,並作為炮彈向周恩來等人發起攻擊後,正在接受著“四人幫”幹將的批判與監視的王冶秋,異乎尋常地壯起膽子,公開加盟周恩來的陣營並投入了戰鬥。他利用尚未被剝奪的國家文物局局長的權力,設法阻止“四人幫”寫作班子打入或接近馬王堆漢墓帛書整理小組,對一些重要資料給予了嚴密封鎖。與此同時,在其他有關文物工作的日常事務中,對“四人幫”的不良用心,也堅決給予了不折不扣的抵製。在1974年底至1975年春,四屆全國人大召開前後,根據中央的指示,國家文物局在中國曆史博物館籌辦一個《各省、市、自治區發現文物彙報展覽》。江青聞訊之後,立即指派親信幹將插手此事,並強行將一顆上刻“皇後之璽”的漢印和一封江青慰問西沙解放軍官兵的電報放入展櫃之內。那顆漢印原是一位陝西農民從土溝裏撿到的,有人曾誤認為是呂後之印並做過宣傳,江青對此印頗為重視,早就想利用這個“活生生的事實”為自己的女皇夢尋找根據,這次總算找到了機會。她要讓人們在看到這顆皇後大印的同時,對照那封慰問西沙官兵的電文,自然地想到當代女皇的天威地恩。但是,當王冶秋在審查即將開幕的展覽並發現此事後,立即沉下臉對這個展覽的負責人沈竹說:“我們的展覽不要擺有關江青的東西,想當女皇到自己家裏關起門來當,我們不幹涉,跑到這裏來當不行,印璽和慰問信全部撤掉重換其他的文物。”

皇後之璽印文

鹹陽狼家溝出土,高2厘米,寬2.8厘米,正方體,用著名的新疆和田玉精雕細琢而成。璽麵陰刻篆文“皇後之璽”字,字體莊重,刻鐫利落,韻味高雅,雍容大度。玉璽四側麵陰刻流暢的雲紋。頂部用線雕、高浮雕和圓雕相結合的手法,雕琢出螭虎形象,特別引人注目。螭虎身體盤臥,頭部略仰,雙耳貼於腦後,一雙圓亮的眼睛,虎視眈眈地直視前方,虎踞螭盤的造型,顯示出皇家的威嚴和大氣

王冶秋此說和表現出的剛烈態度,使沈竹大為驚訝和為難,如果照原話傳達下去,勢必會給這位文物局局長招來橫禍;若不照辦,王冶秋一定不會答應。權衡再三,沈竹決定找博物館館長楊振亞等少數幾個人商量後再作行動。楊振亞館長態度明確地支持了王冶秋,以那顆印璽不是從墓中出土,而是當地民眾從山溝中偶然撿得,可能是後人偽造和那封電報涉及軍事情況,應屬內部文件,不宜公開展出,以防泄密等情況為由,全部撤換下來。江青聞訊後,深知這是王冶秋所為,但又找不到理由發作,隻好恨恨地對手下的幹將們說:“走著瞧,老娘不會放過他!”

此事過後不長時間,江青果然采取行動了。於會泳控製的文化部突然向國家文物局派駐工作組,宣稱馬上接管文物局,並撇開文物局黨委和所有的領導,直接到基層單位搜集王冶秋的有關“反動言論”以及追隨王冶秋的“三黑”(黑幹將、黑爪牙、黑線人物)人員的材料。與此同時,“羅思鼎”們開始橫空插入馬王堆帛書整理小組,大肆攫取甚至劫掠有關帛書、帛畫。整個文物局上下頓時被攪得雞飛狗跳、渾水四濺,處於一片驚恐和慌亂之中。

鑒於如此嚴峻的局勢,王冶秋不得不向病中的周恩來求援,周恩來聽取了彙報後,在鼓勵王冶秋和文物局的其他領導頂住,並嚴密監護好馬王堆出土帛書、帛畫的同時,又急召鄧小平、李先念等人密商,決定采取果斷措施,將文物局迅速從代管的文化部劃出,直屬由周恩來、鄧小平等人控製的國務院領導。這個決策的迅速施行,使“四人幫”整治王冶秋的陰謀未能得逞。

1975年2月3日,周恩來第六次也是最後一次登上《時代》封麵。

自這次險惡事件發生之後,免遭橫禍的王冶秋,出於對周恩來的崇敬和感念之情,在每次去醫院探病和彙報工作時,都要帶上馬王堆帛書整理小組整理出來的帛書、帛畫,請周恩來觀看和欣賞,以便轉移他的視線,減少病痛,帶來一點輕鬆和愉快。在王冶秋的心目中,周恩來最有資格和權力最先觀賞這一傾注了他無數心血和精力的人類文明至寶。但大病纏身、痛苦不堪的周恩來,以他的性格和長期養成的工作作風,在每次觀賞之後,總是細心地提出一些研究者極易疏忽的、便於做進一步探討和修改的指導性建議,令王冶秋極為感奮。

1974年8月下旬,周恩來體內的惡性腫瘤發生了擴散,時刻都會置他於死地。醫護人員為苦於找不到醫治的良方而著急萬分,周恩來的忠實伴侶鄧穎超更是寢食不安、愁雲滿麵。或許是應了“有病亂求醫”的古話,當王冶秋再度來到三〇五醫院探望周恩來的病情時,在病房的外間,鄧穎超突然對王冶秋說:“聽說你們在馬王堆還挖出了一張古代健身治病的氣功圖,對癌症治療很有效,你們能不能複製一份,讓恩來也照著那張圖練一練。”

整理後的《導引圖》模擬形態

王冶秋聽罷,望著麵前這位尊敬的大姐那誠摯與焦急混合著的複雜目光,以極度的哀婉之情回答:“那張圖在出土時被搞碎了,現正在拚對,待拚對成功之後,可以複製一張拿來讓總理練練。不過據我所知,那張圖不是萬能的神醫良藥,對總理目前的病情而言,作用不會很大,隻能作為一種安慰和調劑精神的方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