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惠笑了,他說:“您這樣對在下說話,就顯得太不真誠了……”
“怎麼?”
“要是丞相對在下裝糊塗,我就告知您一個最新消息。”劉惠不客氣地說,“你們的章邯已經率二十萬大軍投降項羽了!”
趙高的臉色一下子灰下來,但他強使自己鎮靜下來,說:“先生,那不過是傳言罷了。”
“傳言?”劉惠站起來,“既然這樣,咱們還要談什麼,明天一早,在下就要回去向沛公複命了!”
趙高這才站起來,向劉惠拱手說:“先生的性子太急了,請坐,請坐……”
他們像在市場上一樣地討價還價,最後達成這樣的協議:一、答應劉邦軍進入鹹陽,等他爭得為王的權力後,立即退出。二、關中之地一分為二,鹹陽周圍的地方歸趙高,仍國號秦,承認趙高為秦王。三、函穀、武關、散關、蕭關由秦漢共管……
雙方簽字後,劉惠笑著說:“丞相真是個聰明人呀!您知道沛公的仁義和項羽的凶殘,所以您選擇了沛公。您還沒真地做成秦王,就已經在為鹹陽人造福了!”
劉惠走後,趙成對趙高說:“剛才前方來報,章邯軍的二十萬兵卒已全部為項羽坑殺了!”
“是真的嗎?”趙高的眼睛瞪圓了。
趙成點點頭。
“嗨,”趙高把手一拍,“這樣,項羽進關就沒有任何阻擋了!”
“大哥手頭就沒有軍隊了嗎?”
“還有什麼!”趙高說,“有的都是地方上的零星部隊,用他們去抵擋項羽,真如螳臂擋車!”
“那,那,那怎麼辦呢?”
“追上劉惠,要他轉告沛公,火速進關來鹹陽!”
“那宮裏還有個胡亥!”
“你不用管了!”
趙高揮揮手,趙成趕緊向外跑。
章邯投降,趙高在與劉邦相勾結,並準備把半個秦朝賣給他,秦二世胡亥還蒙在鼓裏。丞相指鹿為馬的事使胡亥驚魂難安,可是慢慢地他又平靜下來。胡亥想:也許是自己多疑,丞相從小把我帶大,為什麼要篡權呢?這大秦朝還不是朕和他共有的嗎?於是,胡亥依舊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
這天,胡亥到上林狩獵遊玩,一個近侍悄悄地對他說:“皇上,您知道嗎?章邯將軍那裏發生大事了!”
“有什麼大事?天大的事丞相都會為朕處理好的。”說著縱馬去追兩隻灰兔。
“皇上!”
“你不要妨礙朕!”
胡亥追了一會兒,兔子沒了,卻出現了一隻黑熊……
胡亥很奇怪,上林裏怎麼跑進黑熊來了呢?他有點慌,可是那黑熊沒有攻擊他,反而往草堆裏鑽。胡亥大膽了,拉滿弓瞄準射去……
“啊……”那黑熊倒了,可是卻發出人的叫聲。胡亥愣住了。
近侍跑去觀望,回來向胡亥報告說:“皇上,那不是黑熊,是個人!”
“這裏怎麼會有人呢?”
“平常,陛下不來狩獵時,是允許周圍的居民來這兒打柴、獵點小野物的。”近侍對胡亥說。
“朕來了,他為什麼不回避呢?”
“大概是回避不及了!”
“那人現在怎樣了?”
“回陛下,他已經死了……”
胡亥搔搔頭皮,問近侍:“往常,這種事怎麼辦?”
“皇上,往常沒有這樣的事!”
“這事要緊嗎?”
“皇上,這事兒說大就大,說小就小……”
“怎麼這樣說話?”胡亥沉下臉來。
“回皇上,從道理上說皇上是對黔首行仁布義的,如果殺害無辜,那是很要不得的。所以說是大事。從另一方麵說,皇上殺個把人,就算是無辜,找個理由解釋一下也就沒事了,所以說是小事。”
胡亥點點頭。
“那就請丞相來處理這事吧……”
不一會兒,趙高安插在胡亥身邊的密探,派人給趙高送了信,說胡亥在這裏誤傷了一個人。趙高就急匆匆地趕來了。
趙高聽了事情的原委後,鄭重地對胡亥說:“這是大事呀,皇上!”
“朕聽說大事也能化小。”胡亥說。
“不然,不然,”趙高鄭重地說,“天子虐殺無辜,會得無道惡名,再說上天也將要懲罰您的……”
胡亥有點害怕了:“那怎麼辦呢,丞相?”
“陛下,您不能在鹹陽宮居住了,應當搬到望夷宮去,在那裏懺悔祭告。臣下再向大臣們解釋,就說陛下已經知錯,正在向上天悔過,這樣事情就會過去,皇上的形象也就不會受到損害了。”
“好吧。”胡亥說,他知道又落入了趙高的圈套,但他也沒有辦法。
第二天,胡亥就搬到望夷宮去了。
鹹陽宮是戒備森嚴的,胡亥有一大群妃嬪,有幾百名虎賁軍,還有身邊的心腹侍衛。在望夷宮,除幾個妃子和十幾個護衛外就什麼也沒有了,他等於被解除了武裝。
大秦朝廷中也不是個個都對趙高低首下心,趙高的指鹿為馬,有些臣僚就覺得他太欺負二世了,現在又借故把胡亥趕出鹹陽宮。他的反心已經十分明顯。
俗話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趙高和劉邦勾結的密謀也從趙高身邊透露出去,雖然隱隱約約,但是也夠使人膽戰心驚的了。於是京城裏謠言四起,人心浮動……
又過了幾天,幾個臣子在鹹陽宮的廊柱上吊死了,死前留下一份聲明,說是趙高篡逆,國將覆亡,他們無力回天即以身相殉,以警國人!
趙高覺得不能再等了,他把趙成和閻樂叫到麵前,要他們立刻把胡亥殺掉!
前幾天趙成、閻樂還摩拳擦掌氣焰囂張,現在趙高把殺胡亥的事交給他們,他們卻退縮了,都在趙高麵前低著頭。
趙高問:“怎麼,怕了?”
趙成、閻樂都不說話。
“好呀,你們要是不想幹了,我也不逼你們。咱們就等死吧!”
趙成說:“哥,何用著等死呢?”
“不死怎麼辦昵?”趙高並不咄咄逼人,卻用平靜的語調對他們說,“現在擺在咱們麵前的都是死路。朝廷上下都知道咱們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事,即使是秦國的一個頑童也有理由殺掉我們,其必死一也。有一些朝臣逃掉了,他們要到邊境去調兵勤王,等他們集合了足夠的力量,就要打到鹹陽來,我們有什麼軍隊抵擋他們呢?沒有,一點都沒有。等待我們的是滅族和車裂之刑,其必死二也。咱們已經給沛公以許諾,可是我們還沒做什麼事,二世仍活在望夷宮,沛公到鹹陽後,怎會饒恕我們?其必死三也!”
趙高說完,望著麵前的兩個同謀。他們也都傻眼了。
“那,朝中不都是咱們的人嗎?他們……”
“不要指望他們!”趙高喝住說話的趙成,“他們和你們一樣,都是沒用的東西!他們可以附和我們,做我們的幫手,但他們誰也不想出頭,要他們去弑君,他們就更沒人敢幹了!”
閻樂站起來說:“老爹,您的話我聽明白了,要麼,幹到底,要麼,等著殺頭滅族,對吧?”
“事情明擺在這裏,你們自己去想!”
“那麼……這事就交給我吧!”
趙成也說:“我也想通了,自古成者王侯敗者賊。咱們把事幹成了,咱就是真命天子,什麼也就都對了!”
趙高把他們摟在懷裏,說:“是呀,是呀,你們算是把天下大道參透了!”
閻樂點了一千多和他貼心的兵丁,直奔望夷宮。
望夷宮周圍和宮院裏沒有多少守備,幾乎沒有什麼阻擋,閻樂就撲到後宮去了。有一兩個小宮人連忙往胡亥在的寢宮跑,想給他報個信。
“站住,不要跑!”閻樂喊。
可她們還是沒命地跑。他們闖進寢宮,大聲嚷道:“皇上,鹹陽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