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閻樂嗎?”胡亥把和他耳鬢廝磨的兩個妃子推開,“他來有什麼事呢?”
“他手提寶劍……”來報信的宮人說。
“鹹陽令嘛,他可以進宮時帶著武器……”
“他氣勢洶洶……”
“武人嘛,就該有那樣的氣概……”
就在這時,閻樂闖進來了。他先把兩個報信的宮人劈倒在地上,又把劍刃指著胡亥。
胡亥就像森林裏的猴子見不得血,嚇得幾乎昏死過去。
“你,你,你……”
閻樂看胡亥那像攤爛泥的窩囊樣子,後悔真不該縮手縮腳。他說:“胡亥,你父親暴虐無道,人神共憤,你即位後變本加厲,驕奢無行,天下早不該是你的了!現在給你個自處的機會,免得身首異處!”
“別的呀,”胡亥哆嗦著說,“這是為……”
“少噦嗦,你如果不要臉,我就要動手了!”閻樂把劍往前一送。
胡亥“呀”的一聲,屎尿一齊往外流。
“我,我……我可以見見丞相嗎?”
“不行!”閻樂說,“我就是秉承丞相的意旨來結果你的!”
“請回丞相說,我胡亥願做萬戶侯,把皇位讓給他!”胡亥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
“你想的倒好!”
“求丞相,我願和諸公子一樣,帶著老婆孩子,做個平頭黔首……”胡亥跪在閻樂麵前哀求。
“也不行!丞相叫你死,你就別耽擱了!”閻樂回頭說,“來人呀,把這個昏君給我殺了!”
“是!”閻樂身後的武士一聲呼喝,把幾支長戟架在胡亥頭上。
“不,不,不,我自己來,自己來……”
胡亥站起來把劍舉到自己的脖子下麵拉了一下,鮮血進出,可是他隻割破了一層皮肉,死不了,卻痛得哇哇叫。“快叫我死吧,我怎麼就不死昵!”
“無用的東西,你用點力氣呀!”閻樂笑著叫。
胡亥回頭對他的近侍說:“咱們君臣一場,你們就幫幫我呀……”
一個近侍哭著走過來握著胡亥拿劍的手,在他喉嗓那兒使勁地一割,從胡亥腔裏和著血噴出一口氣,他就倒在地上了。
“皇上,臣下跟您去了!”近侍拾起胡亥的劍,也自戕而亡。
還有幾個近侍也仿照著他們,在胡亥身邊自殺了。
閻樂回到鹹陽宮,向趙高報告說:“胡亥已死!”
趙高起身向望夷宮方向跪下,叩首三次後說:“皇上,你去吧,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以後大秦的江山,你就放心地交給臣下吧!”
他站起來對閻樂說:“胡亥死了,我們不能輕鬆,有些事得趕緊去做!”
“還有什麼事?老爹做秦王就是!”
趙高搖搖頭,“快傳在都城的臣僚來鹹陽宮!”
趙高把秦始皇的印信玉璽拿來佩帶在自己的身上,跑進接見群臣的大殿。他望望階下的群臣,想先到他向往已久的禦椅上坐一坐。
誰知,趙高剛向前邁了幾步,就在他將要踏上高高的龍壇時,忽然覺得天搖地動起來,他趕緊伏地趴下。趙高以為是自己這幾天累壞了,一時頭暈起來,過會兒就會好的。可是,動蕩仍然不住,殿頂上的石灰瓦塊紛紛落下,眼看就要傾倒。
趙高爬起來一看,殿內已空無一人,就急急地向外跑去,隻見外麵狂風大作,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彌漫空際。這時他才想到自己的倒行逆施觸犯了天怒,嚇得跪倒在地上,求上天饒恕……
“你自作孽不可活,誰能救你呢?”
是誰和我說話呢?聲音這樣熟悉……
趙高慢慢抬起頭,看到的是他平生最怕的一個人——秦始皇!
他立刻肝膽俱裂,瑟縮著爬到秦始皇腳下。
“皇上饒命!”
“朕的兒子扶蘇和胡亥是怎麼死的?”
“饒恕我吧,皇上!饒恕我吧,皇上……”趙高不住地磕著頭,他不敢抬頭看秦始皇那鷹隼般的眼睛。
“趙高,朕平定六國,威服海內,竟沒有看出你的狼子野心,也算是朕瞎了眼睛,真是小人難防呀!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的報應會好嗎?”
“皇上,小人隻求一死!”
“朕不會殺你的,可是你已經死到臨頭了!”
“皇上……”
忽然趙高聽到有人向他走近來,他以為是劊子手要來取他的頭顱了,就伸長了脖頸,以免死不痛快。
“哥,你是怎麼了?”原來是趙成跑來找他,“傷著沒有?”
“剛才是怎麼回事?”趙高有點回過神來。
趙成把哥哥從地上拉起來,趙高哼哼著站不穩,就偎到趙成的胸膛上,眯瞪著兩眼。
“剛才是一場地震,把宮門前的兩個銅人震倒了!”
“還有昵?”
“還沒聽說發生別的事。”
“趙成,這是不是上天對我示警呢?”
“哥,那我可說不好……”
就在這時,閻樂慌慌忙忙跑來:“老爹,大臣們來了……”
“他們在哪裏?”
“就在前殿,他們在紛紛議論這場地震……”
“你去告訴他們,一個時辰後,我見他們。”
趙高叫趙成扶著向偏殿走去,他要在那裏休息一下。閻樂給趙高拍打著身上的塵土,把他安置好後,就到太醫監命他們給趙高熬定心湯。
“趙成,我這秦王還做得成嗎?”
“哥,你已經弄成這樣了,做不成也要做呀!”
“我看不如先緩一緩……”
“胡亥死了,你叫誰幹呢?國不可一日無主呀!”
“你看叫子嬰幹怎樣?他是始皇的孫子,可以平息一下胡亥的死引起的震動。當然,這不過是暫時的。”
“也好,還是哥說的對。”趙成說,“我看,咱哥兒們一時支撐不了這個局麵。”
“你和閻樂可要把秦官和鹹陽城,給我把守好呀!”
“哥,沒錯,你就放心好了。”
一個時辰後,趙高出來接見群臣。看見偌大的一個宮殿隻到了寥寥十幾個人,趙高的心立刻像掉進了冰水裏。
不知哪個人領頭高呼:“秦王萬歲!”還有幾個人跟著呼喊,可是大多臣僚都傻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知怎麼辦才好。
正在往禦案那兒走的趙高停住腳步。高聲問大家:“你們是呼喊誰呀?秦王還沒即位呢!”
趙高給到來的臣僚都設了座,自己拉了把椅子在禦案一旁坐下了,然後說道:“把大家召來,有件重要的事跟大家說。本相今天把那無道的昏君胡亥殺了!”說到這裏,他看看下麵的臣僚,隻見眾人麵色蒼白地低著頭。
他又說下去:“為了大秦國的複興,本相有責任為大秦立新君——秦國原本就是個王國。始皇統一天下後才稱皇帝。現在六國大都複立,再繼續稱帝已名不符實,以後的君主當稱王……”
趙高又停下看看群臣。見他們隻默默地聽著,誰也不說話。“扶蘇的公子子嬰少年英俊,才德俱備,又博學多藝,雄姿英發,足可為王!大家看看,可以嗎?有什麼意見,可以當朝講一講!”
等了些時候,有個人說話了。“丞相英明!”
趙高低頭看看,他是趙成。
接著就有許多人響應了:“丞相英明,我們都擁護子嬰為王!”
他們大概想過:子嬰究竟是始皇的孫子,比趙高要名正言順得多多,再說也好得多多!於是大家起身向丞相恭賀。
趙高平靜些了,他又說:“胡亥是被廢的無道昏君,沒資格享受帝王的葬禮,也不得歸葬祖陵,就依黔首之儀下葬算了!”
沒有一個人反對,胡亥也確實是沒人緣。
會見群臣後,趙高把傳國玉璽和秦王的印信派幾個大臣給子嬰送去,並要他五日後祭告天地宗廟,即行就秦王位。
“小弟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