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憤怒極了:“原來,李、衛兩大家族的矛盾都與你有關,你真是死有餘辜,罪不可赦。”

公孫敖以為他交代了,皇帝會赦免他,沒想到武帝的臉痛苦得抽搐了起來……

“把他處腰斬!”

“遵旨。”

武帝說完就憤憤地走了。

公孫敖跑到囚柵旁,兩手搖著木柵條,喊道:“皇上,皇上,赦免我了吧……”

“哼……”

武帝回到宣室,坐到椅上,把頭伏在桌案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自從司馬遷回到家,王文珍就把銅鏡藏了起來,不讓司馬遷照鏡子。

這天,任安出差數月,剛回來便匆匆來看他,進屋見了司馬遷後,驚得倒退三步。

“任安……你?”

司馬遷明白了,他去找鏡子,才發現鏡子已被妻子藏了起來了。

“文珍,把鏡子拿來!”

文珍隻好把鏡子取了出來,司馬遷照了一看,天哪,沒有胡須,沒有喉結,頭發開始發白……一個不男不女的人!

司馬遷把鏡子狠狠地砸了下去,然後頹然地坐了下來,把臉埋在案桌上抽泣起來,文珍也背過臉抹眼淚……青兒更是站在一旁流淚……

任安後悔自己的失態,內疚地安慰道:“子長,你說過哀莫大於心死,隻要心不死,就一切都可以不死,你雖然受了非人之刑,但你還可以寫,還可以完成你的夙願啊!”

“任安兄,我成了閹人了,蒼天啊!叫我以後怎麼見人,怎麼活啊!’,司馬遷痛哭失聲……

任安也難過地用衣袖擦眼淚,他憤怒地想,這種刑法也實在太惡毒了,把一個男人的根去掉了,叫人家怎麼做人?

任安憤怒地說:“子長,我知道,這種刑法如果換了我,那我就是死也決不願做,我知道你是忍辱負重,能忍大辱的人必有大誌,也必能成就大業,我相信你受了非常之辱,必能成就非常之業。”

司馬遷聽了,止住了哭,他接過妻子遞來的手帕擦幹了眼淚,把書簡攤開,又寫了起來。

“任安兄,謝謝你的鼓勵,子長我決不會倒下去的。”

“唉,要做一個正直的史官,真是太不容易了。你這一次遭難完全是李氏和衛氏兩家積怨的結果,造成這一結局其實是因為皇上偏向皇後和寵妃的親戚,你呀,太耿直了。”

文珍端來了茶:“任安大人,請喝茶。”

青兒問:“任大人,這個中緣由都是些什麼?”

“唉,一言難盡啊,皇上要讓皇後衛子夫的弟弟衛青立功,所以西征的主將總是任用衛青,那名震匈奴的老將飛將軍李廣本來就感到委屈,加上衛青要讓公孫敖打前鋒,把李廣換去走東線……”

“那衛青為什麼要把李廣換了?”青兒又問。

“因為過去衛子夫得寵,陳皇後為了打擊她,就派人抓了他的弟弟衛青,是公孫敖救了衛青,衛青跟公孫敖關係非比一般,當然要為他創造立功的機會,公孫敖那時已是皇上的侍郎。”

任安又說:“李廣在沙漠迷路,未能按期到達,衛青又遣人去質問,致李廣自殺。李廣的兒子李敢不服,擊傷了衛青,衛青的甥兒霍去病又射死了李敢,皇上為保霍去病,隻得說李敢是被鹿撞死的。”

“難怪李衛兩家積怨那麼深。”

“是啊,本來李陵有回來的可能,那太史公就可伸冤了,可皇上偏偏派公孫敖去打聽,公孫敖是站在衛青那邊的,李陵是李廣的孫子,他怎麼會真心去找李陵呢?偏偏陰差陽錯地抓住了一個俘虜一問,說李陵正在教匈奴練兵呢。”

任安頓了頓說:“皇上一聽,來了氣,就誅殺了李陵全家,使我們太史公也蒙冤受了大刑。現在有人回來告訴皇上說那人叫李緒,不是李陵,皇上才知道有誤,皇上已腰斬了公孫敖。所以,我估計太史公的命運可能會有轉機。”

“真的,那可太好了。”青兒高興地說。

正說著忽聽大門外傳來:“聖旨到,司馬遷接旨。”

司馬遷愣了一下未動,任安忙說:“子長,還不快去接旨,好事壞事也得去呀!”

司馬遷這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