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解放的進程直接關係到人類解放的進程。馬克思指出,“社會的進步可以用女性的社會地位來精確衡量”,而曆史的經驗反複證明:婦女地位的提高,婦女的解放和發展,對推動社會的進步、人的自由與全麵發展都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因此,作為馬克思主義早期啟蒙思想家的李達,對婦女問題進行了深入的研究。
婦女受壓迫的根源
李達很早就對婦女的社會地位、造成婦女受壓迫的根源以及婦女解放的途徑進行了研究。1919年10月,李達在《解放與改造》1卷3號發表《女子解放論》一文,文章緒論部分描繪了婦女的社會地位狀況,他寫道:世界女子過去一大部分的曆史,是被男子征服的曆史。在這時期,道德上、風俗上、習慣上、法律上、政治上、經濟上一切種種,凡是女子所處的地位,無一不在男子的下層。男子好像天神,是主人。女子好比是奴隸、囚犯。好像這世界是男子獨占的世界,不是男女共有的世界。女子地位的慘痛,真是不可以言語形容的。這也不單是中國,就是往時歐美各國,也是一樣的,不過中國是個禮儀之邦,男子管理女子的手段,比較的利害一點罷了。“支配社會的一切道德、風俗、習慣、法律、政治、經濟,都以男子為中心,女子的人格,墮落在萬丈深坑的底下去了。世界慘無人道的事,比男子壓迫女子再利害的恐怕沒有了!”他從社會學角度探討了社會與個人的關係,指出:“社會是個人的係統,個人是社會係統的一員。”他從個人與社會的聯係論敘男女之間的聯係。“個人含有男女兩性”,“男性和女性結合成為個人”,男女兩性如天地、陰陽、乾坤一樣不可離分。社會“可稱為男女兩性結合的大係統”。有兩性的結合才有社會大係統,缺少任何一性都不成係統,所以社會是“男女兩性的世界”,不是某一性獨享的世界。他還從宏觀社會大係統到微觀男女兩性結合成個人的理論論述了女子應有獨立的社會地位,女子與男子一樣應該是平等的“人”,世界應該是“男女共有”。資產階級的“天賦人權”提出後,世人以此作為根據爭取民權,卻排除女子的人權,此時他大聲疾呼:女子也是“人”,是同男人一樣的人,應有“人權”。他強烈批判“你們所說的‘民’字和‘人’字都應該改為‘男’字。這樣侵奪了他人的‘人’權還能說擁護‘人權’麼”,這揭露了資產階級以“天賦人權”掩蓋“天賦男權”的實質。“為男子的既然曉得世界大勢,標榜人道就趕快幫助女子解放才算得擁護人權”。
他深入地分析了婦女受壓迫的根源,在恩格斯論述的基礎上提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第一,聖賢大盜的歪曲是文化的根源。聖賢大盜們認為在男性中心社會,女子是為男性服務的,否則,女子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支配社會的一切道德、風俗、習慣、法律政治、經濟都是以男子為中心的”,以維護男子的利益為轉移。有了男子中心社會的確定,就會有家族財產的繼承權歸於男子的確定,為了遺產的繼承,又必須保證子女出自同一父係。“又因女子亂交,恐怕父係不能明了”,所以必須保證女子的貞操。因此聖賢們“想出種種防範的方法來”,宣揚什麼“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把貞操抬到很高的高度,編出許多倫理道德來限製女性,操縱女子的命運。
第二,經濟上的根源是最根本的根源。隨著生產力的發展,有了產品交換,但交換“多由男子主持”,所以男子就有了經濟實力,“男子有了金錢勢力,便想挑選絕對服從的女子為妻”,他們“想出用奴隸充下陳的妙法,從他處掠奪女子為妻。此時的女子,所以變成男子的所有品,自然絕對服從男子起來”,這樣“社會就以男子為中心,一切思想行為,適應這種社會,都被采用,不適的都被排斥了”。所以我們的結論是:男性中心社會的確立,歸根結底是由於女子被驅逐出生產領域、男子掌握了經濟基礎的緣故。那麼要建立以男女為中心的社會,婦女就必須參加社會生產勞動。
婦女解放的必要性
李達在《女子解放論》中論述了婦女解放的必要性:“近世以來,世界的大人道家,推究這人類的社會的真理,曉得男子壓迫女子,是件無人道的事,就大聲疾呼的提倡女子解放。”“況且我中國的國情,比歐美更加有解放女子的必要。所以為女子的應該知道自己是個‘人’,趕緊由精神物質兩方麵,預備做自己解放的事。為男子的既然曉得世界大勢,標榜人道,就應該曉得‘平民福利’,‘最大多數的最大幸福’,‘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道理,趕緊幫助女子解放才算得擁護人權。”要解放婦女、給婦人以自由,就要使婦人成為與男子平等的人。精神上的束縛來自男性中心社會。因此,“女子若自己要解放,就應該早知自覺,先求精神上的獨立”。女子要獲得精神上的獨立,首先必須獲得經濟上的獨立自主。因為“精神上的自由所以被束縛的,因為物質上的自由先被束縛的緣故。如今要將女子解放,須先使她恢複物質上的自由。“若男子成了經濟的支配人,女子當然成了支配經濟的從屬人”。因此李達主張女子“於未嫁之先從事農工商蠶桑等工作,求得獨立之收入”,就能使得男子承認女子的地位和價值。女子獲得經濟上的自由獨立,就為能獲得精神上的自由和獨立、擺脫男權束縛創立了條件。因此李達最後總結說:“解放與自由成正比例的,有幾分的解放,即有幾分的自由。自由有兩種意義,一為精神的自由,一為物質的自由。女子所以屈從男子的,因為精神上的自由被束縛的緣故。精神上的自由所以被束縛的,因為物質上的自由先被束縛的緣故。如今要將女子解放,須先使他恢複物質上的自由。女子物質的自由的欲望,到達了最高點的時候,那精神的自由的欲望,自然而然的勃發起來。那時真正的自由,方可完全實現。這樣的,才可算作真正的女子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