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教育因以育人所以高貴的觀點,實際是以教育為萬能的思想迷信。育人的責任決非教育所能單獨負擔,教育的育人能力實在非常有限。財產比教育更“萬能”,在財產麵前,教育永遠獨立不住,抬不起頭,根本配不上“高貴”二字,“故在金融資本稱雄的現代,教育真不過是卑賤的事業,除吃了飯沒事做的人拿來裝璜門麵,或沒飯吃的人啃碎骨頭般借以苟延殘喘外,誰高興去理睬它?”
“教育清高說”的惡劣影響在於,第一,它隔絕了政治,政治愈腐敗,教育愈與之隔絕,這樣,在政官吏更可肆無忌憚、誤國殃民;第二,它隔絕了勞動,使教育事業成為空談坐食的事業,使“社會上平添了一大批隻分產而不生產的人,遊民之愈高等者乃愈屬於高等階級之所謂‘士’”;第三,它給政治舞台失意的政客以一個暫時安身的機會。所以,對於“教育清高”的思想,應該堅決摒棄。
第三,辟教育中正說。“教育中正說”者認為,教育對於主義派別,對於政治問題,對於各家學說的研究等等均站在“公正”的立場,采取中和的態度,不偏私,不極端。而且教育把教育機會平等地給於人民,人人得受教育,教育再中正沒有了。《新教育大綱》尖銳地揭露道,資本主義國家實行的雙軌製已使“富家子與窮家子從受教育的第一天起,便須分道揚鑣。”所謂教育機會均等無異於鬼話,而且現實的教育實際在粉飾太平,為政治服務;“小學教師奉教科書之命獎勵學生勤儉,但對於鄰家刮地皮的鄉坤,甚至本校抽大煙的校董,卻可以熟視無睹;學校裏講人類應和平博愛,然對於軍閥之割據地盤,帝國主義各國之擴張軍備,卻都可以置之不問。階級鬥爭太殘酷了,教育上必須宜講勞資協調;學生參與政治運動社會運動太偏激了,教育上必須鼓勵他們研究學術,說到研究學術,似乎什麼學術都無不可了;但馬克思主義要除外。集會言論當然自由,但需先經認可,並且不得‘違抗中央決議’。教育者說:‘我們要以學者態度作詳密的研究,以獲得公正的結論,但以不違反△△主義(指三民主義)者為限’。”
這就是所謂的不偏私、不極端的教育中正,所以,“中正其名,偏私其實”,中正教育實際“隻是有利於支配階級的中正教育,不許反抗支配階級的中正教育。”
第四,辟教育獨立說。“教育獨立說”包括教育應脫離政潮,教育應以兒童為本位,擺脫一黨一派之主義,教育行政應獨立,教育經費應獨立,教育應擺脫宗教影響等等。“教育獨立說”的本質在於主張教育應超越於政治而獨立存在。《新教育大綱》通過對中外教育曆史的分析,運用大量的事實和材料,指出了:在階級社會裏,教育從來就是為政治服務的,並由政治所決定的,教育決不可能脫離政治而獨立存在。
《新教育大綱》指出,上述四種迷信是互相聯係的。視教育為“神聖”,就可連帶地視教育為“清高”、“中正”、“獨立”;因是“清高”,故成“神聖”;因是“中正”,故當“獨立”,亦惟“獨立”可以保“中正”和“神聖”。
《新教育大綱》在其第一章第三節“批判幾種對教育的曲解”中對上述四種觀點進行分析和批判之後,又在第四節“教育的效能”中,對誇大教育效能的三種觀點——教育萬能說、教育救國說、先教育後革命說進行了分析和批判。
第五,關於教育萬能說。《新教育大綱》斷言,教育決不可能是萬能的,“‘萬應膏’式的教育,隻在教育學家的嘴角邊,決不在事實上。”教育隻能是某種經濟的社會形態的反映,它本身卻改變不了經濟製度,所以,以此而言,教育的效能是十分有限的,教育不僅不能萬能,教育甚至是無能的,“為什麼教育這樣無能呢?便因教育受製於經濟,受製於政治。依靠教育事業上想法,在教育範圍內活動,那麼無論怎樣巧妙的教育方法都是枉然的。”在舊的政治經濟製度下,教育就是辦得再好,也不能對無財產者發生影響,所以,決不可迷信教育萬能,而要去通過積極地變革現存的社會政治經濟製度來為教育尋找出路。
第六,關於教育救國說。《新教育大綱》指出,此說可視作教育萬能說的派生之物。教育救國說有種種不同的說法,或言道德教育救國,認為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非用道德教育來整齊民心不可;或言愛國教育救國,認為中國人之無國家觀念導致了國家衰弱,需通過愛國教育使人人知道有國當愛,則中國於斯富強;或言職業教育救國,認為通過職業教育使人民有獨立謀生的能力,使各種工商業發達以抵製洋貨,國家就可富強起來。《新教育大綱》指出,道德是有階級性的,根本沒有什麼“社會道德”或“人類道德”,它隻能是支配階級維護自己利益的武器,道德教育救國無異於空想。資本主義社會裏的愛國口號隻能使人民充當帝國主義戰爭的殉葬品,愛國教育“自可效力資本家所有的國家,但與被榨取被壓迫的工農大眾無關”。職業教育救國的觀點也是錯誤的,人民之失業,國家之落後全因帝國主義的經濟侵略,所以,“不推翻帝國主義在中國的統治(經濟上、政治上、文化上的種種),不肅清封建勢力,不打倒那投降帝國主義,向封建勢力妥協的大資產階級,中國就不能脫離現在半殖民地的地位,中國民眾就不能改進現在貧困的生活。靠職業教育能救國,簡直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