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相伯起居有時,飲食有定量,腦子不用於求升官和發財。他每天一早4:30起床,上午在沙發上睡半小時。早餐是一大碗牛奶、咖啡,四塊奶油蘇打餅幹,一小瓶胚胎素藥粉;中午是一碗雞汁,三隻燉雞蛋,四到五塊餅幹,飯前一小杯紅葡萄酒,飯後一小杯薄荷酒;晚上喝一碗粥,不用菜。此外,一杯清茶,天天如此,餐餐如此。

每個星期天,馬相伯寓所如不是高朋滿座,那就是孩子的天下了。馬相伯喜歡孩子們頑皮,捉迷藏,他還當指揮。他說頑皮的孩子才有健壯的身體和聰明的頭腦,他講到自己童年時頑皮勁兒,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馬相伯家裏用的菜盤都是特大號的,盤子裏的菜裝得高高的,孩子們吃得菜盤子底朝天,馬相伯就高興了,他把大師傅叫來,學著上海口音說:“今朝儂生意好來!”如果菜盤子剩的菜多,他就會把臉拉長起來,這時孩子們就知道老太爺不高興了,隻有孫女馬玉章能讓爺爺變怒為笑,他指著馬玉章說:“你這頑皮的猴子!”

馬相伯獨子君遠和邱任我結婚不到兩年,於1923年病逝。這時邱任我才18歲,女兒馬玉章才滿100天。族人認為馬相伯除了辦震旦大學外,一定還留有很多財產,因此千方百計地要兒媳邱任我和孫女玉章離開馬相伯。馬相伯沒聽信這些閑話,將親家母和兒媳母女接到北京,馬相伯不主張兒媳守寡,他要認兒媳邱任我為女兒,並另擇配偶。他征求親家母的意見,親家母不同意,邱任我也不同意。親家母認為女兒應該侍奉公爹,和撫育孤女。在馬相伯要離開北京之前,他先把兒媳邱任我家三人送返上海。

不久,馬相伯離開北京來上海後,隱居土山灣孤兒院的紅樓上。每到初九,馬相伯到孫兒馬玉章一家同吃夜飯,其他日子,他閉門不出。馬相伯在93歲前還上樓下樓跑來跑去,有一次不慎跌了一跤,他就不能上下自如了。蔡元培、於右任等集資為他裝了一座小電梯,可直達三樓。電梯門對客廳,本名“綠野堂”,後改為“樂善堂”,廳上有橫額,左右懸掛陸徵祥寫的“樂於天命,善於人同”對聯。西壁掛於右任手書王了一的《和歸去來辭》八幅,陳設簡單,他會客和吃飯都在這裏,救國會開會也常常借這裏舉行,一些愛國青年,也紛紛到樂善堂親聆他的教誨。馬相伯隱居20年,但他老是閑不住。每天接待很多來賓,醫生一再請他靜養他也不聽。在90歲前,馬相伯擔任過江蘇財政交代核算委員會會長,又做過上海天主教友辦的《天民報》的總主筆,一篇發刊詞寫成二萬多言。

他90歲壽辰時,蔡元培、於右任等發起在徐彙公學禮堂舉行祝壽會,各方壽聯很多,其中有於右任的“先生年百歲,世界一辰星”。張元濟的“博學多聞,(革是)澤寄象;修道益壽,眉梨耄鮐”。吳稚暉的“得天獨厚,應壽一萬八千齡,才經過二百倍分之一;其道大光,曾傳三千七十子,皆能位兩間壹是於三”等,馬相伯也寫了一副自壽聯:“有生可悟長生樂,今世當知後世因”。

為祖國學法語

1851年冬,寒風凜冽,冰凍山河。天剛放亮,12歲的馬相伯瞞著父母溜出家中,帶著自己積攢的幾塊錢作盤纏,獨自搭民船離開鎮江,坐了整整兩天的船,才到上海。到了上海後,經友人介紹,他到徐家彙天主堂,去法國天主教耶穌會所辦的聖依納爵公學(1927年改徐彙公學,現為徐彙中學)報名。老師打量他一番,詢問一番後又問:“你從前在鎮江私塾每天讀書幾行。”馬相伯不緊不慢地回答:“十二行。”這時,教師便也教他讀十二行,馬相伯並不誦讀,看了片刻,背起來很熟。教師覺得奇怪,便加到二十四行,後又加到六七十行,馬相伯仍可以一字不差地背得爛熟,眾人無不稱奇。

徐家彙最初是一塊荒地,明朝相國徐光啟信奉天主教,在上海第一個倡導開教,去逝後落葬築墓於此。徐家子孫住在這裏守墓,加上掃祭徐墓的人,人口逐漸多起來,成為熱鬧的徐家彙鎮。1847年天主教在徐家彙建造徐彙天主堂,成為中國天主教會的發源地。1849年5至6月間,上海淫雨成災,因徐彙教友懇請,法國傳教士在徐彙天主堂中設立聖依納爵公學,學堂為茅屋數間,開始隻有12名學生,到了馬相伯入學時,已有學生4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