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中國文化發展戰略問題(3)(3 / 3)

第二個體用問題,一個體,一個用,跟上邊那個差不多。體是主體,這個很清楚,中學為體,西學為用。說我們中國的文化、教育、學術,這是體,這是基本的。說你們那套東西不是體,而是用,是為我所用的。這個體用問題大概同誌們知道,在19世紀鴉片戰爭以後,在清朝一些官僚中間,有過長期的爭論。長期爭論的結果大體上還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它反映的情況跟第一個差不多,不得不學,可又不甘心學,不敢於承認自己不行,結果我是為體,你是為用。嚴複,同誌們知道嚴又陵,翻譯《天演論》的,他對這個有點意見,他諷刺了。他怎麼講呢?他說:“有牛之體,則有負重之用。”說有牛這個體,用來負重,可以馱重東西。“有馬之體,然後有致遠之用。”就是說可以騎著馬到很遠的地方去。這是它的用,這個不成問題。

他說“未聞以牛為體以馬為用者也”。他這個話講得很俏皮,他是反對那個想法的。他說你以中國為體,以西方為用。你以牛為體,以馬為用,是不可能的。馬有馬的用,馬有馬的體;牛有牛的用,牛也有牛的體。總而言之,這個問題也體現了當時官僚們的思想活動。現在這個問題還在那兒提,我聽說李澤厚同誌就講,以西學為體,以中學為用,發表在《群言》上。是不是在《群言》上發表過?(好像發表過)我沒看過他的文章。他講西學為體,中學為用,有些人起來紛紛反對。這是與文化交流有關的第二個問題,叫體用問題。

第三個問題夷夏問題。夷是洋人,夏天的“夏”是中華民族,外國人和中華民族的關係問題。這個也很簡單,怎麼叫夷夏問題呢?魏源是當時一個思想很解放的,也可以說是先進人物吧,他有一部書叫《海國圖誌》,是在鴉片戰爭前後寫出來的,很大一本。同誌們有興趣翻翻這部書,非常有意思。當時19世紀中葉距今一百四五十年前,他介紹了外國的好多東西,有些方麵,我想我們今天還未達到這個水平。他介紹了好多書,好多情況,說美國跟中國通商,美國一年賺多少錢,輸出多少東西,輸入多少東西,都寫得清清楚楚。現在如你要想了解這些情況,可能還有困難。我們與美國經濟關係那麼密切,可是有些數字,我是不知道的,也許搞經濟的同誌知道。當時19世紀中葉,那時候一些先進人物寫了好多書介紹外國,都是非常詳細的,包括地理、經濟等各個方麵。他們把英國的船隻,包括多少戰艦,都寫得詳詳細細。魏源這本《海國圖誌》非常有趣,他這個人應該說是一個很開明、很先進的人物,可是他主張什麼呢?他主張我們跟外國文化交流“以夷治夷”。同誌們知道這個詞。魯迅寫文章有時也講到“以夷治夷”,用外國人治外國人,打外國人的牌。這夷夏問題就是這麼個問題,究竟是夷——外國人改變中國呢?還是中國人改變外國,以夏變夷,用中國來改變外國。他們主張什麼呢?他們主張說:我們學習外國的東西,可以學習,而且非學習不行,船堅炮利;可是我們不能讓它把我們化過去,說倫常名教,中國的倫常名教是不能變的。

以上這些問題都是很複雜的問題,什麼本末問題呀,體用問題呀,夷夏問題呀,因為時間關係,我隻能給同誌們在這裏簡單講講內容。雖然這三個問題名字聽起來不一樣,實際上表現的心情則是一致的,就是要學習,而又不甘心。我們天朝大國,我們有我們的好東西,就是學你們,你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