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麵包含著相對的真理。這一點也是不能不承認的。
這是不是就完全算是真理了呢?在向絕對真理前進的路途上,這是不是就是唯一的一條正確的道路呢?我沒有什麼理論水平,對自然科學更幾乎是一竅不通。但是,根據普通常識,我總覺得,這不像是一條唯一正確的路。如果是的話,就不應該在自然科學所揭示的自然規律以外還有例外,還有另外的某些規律。我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一個人如果赤足踏上燒紅了的炭火,或者伸手到燒得翻滾的油鍋裏去撿什麼東西,按照現在的自然科學的規律,他的手和腳必然被燒成灰。然而在世界上一些國家,在中國的一些地方,有不少人親眼看到過這種事情,他們的手和腳並沒有被燒成灰。這應該怎樣去解釋呢?至於現在流行的所謂氣功,有一些神奇的舉動,信之者說有,不信者說無。
我沒有資格去評斷,且不去說它。反正有不少的現象是現在西方自然科學所無法解釋的,而且同它的規律是正相矛盾的。我們是唯物主義者,是回避不了的,也是不能視而不見的。我們必須予以答複。
這些都是異常複雜的問題。以我的理論水平之膚淺,科學知識之短缺,我從未敢妄想去解決這些問題。我所有的不過是一點點淺薄的幻想力。我想把這個問題同東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相互間的關係聯係在一起。在這裏,東方文化是否能從西方文化手裏接過接力棒再向前向著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向跑上去呢?東方文化是否能夠在通向真理的道路上開辟另一條道路呢?這些問題我都解答不了。但是,我認為,可能性是存在的。
我曾把這些想法寫成了幾篇短文,也曾在一些座談會上簡略地談過自己的意見。頗有一些朋友認為能夠成立。不久前,在北京召開的“東方文化與現代化國際學術研討會”上,我應邀發言,極其簡短地講了這一層意思。
限於時間,遠遠未能暢所欲言。不意竟得到了一個海外的知音。日本神戶大學教授倉澤行洋博士非常讚成我的意見,特別要求要同我細談。我在發言中講到,東方思維方式從整體著眼,注意事物之間的聯係,更合乎辯證法;而西方則是隻見樹木,不見森林,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注意整體不夠。倉澤教授非常同意我這個提法,相約進一步共同探討。
得到知音,當然高興。但是,我還有點自知之明,我的能力實在不足以探討這樣的問題。濟之之方隻有廣泛征求意見……將來還會寫一些短文的。詩雲:“嚶其鳴矣,求其友聲”。有“友聲”,我當然歡迎。即便是非友聲,我仍然會以同樣的甚至更大的熱忱和感激的心情來歡迎的。
1991年4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