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沒有掌聲。
隻聽見我倆“嚓嚓”的腳步聲。
接下來,頒獎嘉賓鄭篤講話。
鄭篤老師在文聯作協分家之前主持過整個機關工作,擔任過《山西文學》副主編,也是我們的老領導、老前輩。個頭不大,聲腔極其洪亮。好像小個頭的銅錘花臉裘盛戎,共鳴震得整個會場嗡嗡響。
鄭篤說到了一個故事。
一個古老的、大家耳熟能詳的故事,東郭先生和中山狼的故事。
他隻是在泛泛而談。沒有特指,沒有說明,沒有點出任何人的名字。
但是,他的講話,他講了那樣一個故事,是在那樣一個時間,是在那樣一個場合……
曆史的一頁,掀了過去。
盡管是以那樣一種方式。
1988年的年底,山西作協換屆大會,究竟取得了什麼成果?
我們不妨稍稍盤點一回。
西戎落選。被自己灌注了將近一生心血的作家協會、被自己培養扶植起來的作家和作者們擊倒。
馬烽很生氣。
本來,西戎當選為作協這麵的主席,胡正是要安排到文聯那麵擔任常務副主席的。由於西戎落選,這位戰友受到了極大傷害,為了擺平心理,或者為了別的什麼,馬烽又斷然犧牲了另一位戰友胡正。嚴令胡正退出文聯那麵的選舉。
換屆大會閉幕之後不久,我曾經去家裏看望過胡正。當時對於胡老師退出那麵選舉還全然無知,我隻是想去和他坐一坐。
胡正老師和夫人鬱波都在客廳裏。
晚間的燈光下,胡老師和夫人眼圈都紅紅的。
或者,那正是剛剛挨了馬烽的批評之後吧。
時候不正,氣氛不對。我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語無倫次地告辭,惶惶退了出來。
院子裏,昏暗,寂靜。
西戎老師家的後窗透出燈光。西老師或許還沒有休息?
換屆落選,西老師一定有些傷感吧?
我沒有動一點念頭,去勸慰西老師。
我已經喪失了那樣的權利。
我也沒有那樣厚的臉麵。
換屆會的閉幕詞裏有一個說法:一定要避免作協領導機關的“衙門化”。
然而,此後,省作協開始走上了相反方向。
6.成一、韓石山、周宗奇的遭遇
換屆過後,盡管西戎落選大家很不忍,但事情已然如此,大家必須麵對現實。
舊的一頁畢竟掀了過去,有待於新的一頁掀開來。大家應該麵對未來,但願作協能夠開始新生麵。
就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從最常規的情理出發,那一段,我曾經有過這樣的評判:新主席上台,院子裏青年作家的支持起了巨大作用,大家也付出了代價。
新領導應該繼續團結大家。許多功臣,傷痕累累,應該給予撫恤才對。
青年作家裏,周宗奇和成一是兩位老大哥。都是原黨組成員,年齡相同、住在對門,應該擺平位置才好。周宗奇光榮當選副主席,成一以微弱票數落選。周宗奇擔任了常務副主席,那麼,成一能否被提升為黨組副書記呢?
不料,不料!不料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
成一得到通知:你已經不是黨組成員了。以後就不要管作協什麼事,專心寫作吧!
省作協原黨組是七人黨組。計有三人已經不在黨組。書記胡正,如今離任;成員西戎,如今下台;作協原秘書長樊丕德,和胡正一塊開路。
餘下四人。新任黨組書記外,還有成員周宗奇、成一和周山湖。
成一出黨組,周山湖也得到通知不再是黨組成員。這後一位,說是要他專心辦刊物《黃河》。
於是,七人黨組隻剩下二人。
二人黨組,還能叫做黨組嗎?
新主席說,我們要調進一些適合行政工作和黨務工作的同誌,為作家和編輯部提供最好的服務!
調什麼人進來呢?
說是有個陳為人,準備進來擔任秘書長。陳為人大家都熟悉,能力方麵大家也認可。
還說有某人。曾經在太原市文聯工作,辦過刊物。調來負責刊物方麵事宜。
三位當選的副主席,兩位在省作協院子裏。
山西文壇,中心是在南華門。但各地市文聯不僅是下級部門,是創作梯隊,而且人才輩出。三個當選副主席,有一個是地區文聯的,符合實際狀況,也相當順應民心民意。
作協院內,李國濤和周宗奇得以當選,堪稱眾望所歸。這兩人從資曆、從能力,綽綽有餘。而且人品德行,有口皆碑。
周宗奇當選,並且擔任了常務副主席,應該是滿意的。周宗奇盡管有時脾氣衝一點,和人共事沒有問題。他在《山西文學》工作多年的經曆可以作證。
換屆剛剛結束,周宗奇即刻投入工作。有一件工作,效率奇高。這點,我可以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