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創建飛虎軍(1 / 3)

九 創建飛虎軍

一一七九年七月的一天中午,趙慎躺在內殿裏的禦榻上呼呼地睡午覺。醒來的時候,看見案頭放著一張素箋。他隨手取過來,略略看了一遍,便把它扔在一旁,坐在案邊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

內侍捧來了一盞龍團茶,見趙慎一臉不高興,便輕輕地說道:“請陛下用茶。”

趙慎也不理睞,重新取過素箋。

素箋上麵用工楷抄了一首詞,詞調是《摸魚兒》,下麵有一個小序。小序前麵,寫著一個刺眼的名字:“辛棄疾”。

原來辛棄疾在滁州不到兩年,就被調回朝廷任職,於是他在滁州任上的種種措施,便都半途而廢。打這以後的六、七年間,他又象是走馬燈似地在江西、湖南、湖北等地調來調去,使他無法為北伐抗戰紮紮實實地做一番事業。他既為主和派小人對他的忌妒、排擠而憤懣,更為國家的前途命運而擔心。一一七九年的春天三月,他由湖北轉運副使(轉運使掌管一路或幾路的財賦,有督察地方官吏的權力,同時兼管邊防、治安、錢糧、巡察等工作,是府州以上的行政長官。)改任湖南轉運副使,同僚王正之在小山亭擺酒給他送行,他就即席寫下這首《摸魚兒》詞,抒發了自己無比悲憤的感情。

當下,趙慎緊皺著眉頭,按捺住怒火,又將這首詞從頭看了下去:

更能消幾番風雨,

匆匆春又歸去。

惜春長怕花開早,

何況落紅無數。

春且住!

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

怨春不語。

算隻有殷勤畫簷蛛網,

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

準擬佳期又誤。

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縱買相如賦,

脈脈此情誰訴?

君莫舞,

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

閑愁最苦。

休去倚危欄,

斜陽正在,

煙柳斷腸處!

趙慎翻來複去看了幾遍,捺著性子問道:“是誰送來的?”

“是相公抄呈陛下禦覽的。”內侍謹慎地回答道,“聽相公說,辛棄疾寫的這首詞好象對時政有所諷喻……”

“簡直是豈有此理!”趙慎終於忍不住了,把素箋狠狠地擲在地下,怒氣衝衝地說道,“這首詞處處都有影射,句句都是諷刺!”

的確,詞的內容打中了趙慎的要害,觸及了他的痛處。

詞的上片借“春”來隱喻國家的形勢,用比喻的手法警告最高統治者:如同大好春光經不起“幾番風雨”一樣,國家再也經不起幾次打擊,目前的苟安局麵很快就要維持不下去了。看到暮春季節的無數落花,想到國家麵臨危亡的前途,作者真恨不得把“春”拽住了不讓她走啊!然而小人當道,他們就象屋簷下的蜘蛛一樣,織起網來,粘住飛舞的柳絮,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仿佛春光仍在人間,國家太平無事,誰知道這隻是一幅虛妄的圖景呢!

下片用了一係列典故,埋怨君王對自己不信任、不重用,揭露小人對自己忌妒、排擠和打擊,指出君王受到了小人的包圍和蒙蔽,痛斥小人必然沒有好的下場。但黑暗的時勢畢竟是無情的現實,因此詞的結尾,作者再一次用淒涼的黃昏景色,來隱喻國家的萬分危急,迫切希望能夠引起最高統治者的警覺。

在趙慎看來,這真是一首危言聳聽的詞章,況且差一點就要把自己比作一個亡國的昏君,他怎能不火冒三丈?!但是轉而一想,四年以前,辛棄疾在江西平定賴文政率領的茶商軍起義,不到半年就消滅了幾百人,還是有“功”的,象這樣能文能武的臣子,扳著指頭數不出幾個。目前湖南一帶,少數民族又不時起來造反,不如提拔他到湖南去做安撫使,利用他的才能去進行彈壓,豈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辛棄疾鎮壓茶民茶商起義這樣的曆史汙點,恰恰被封建皇帝看作寶貝。就這樣,擔任湖南轉運副使僅僅四個月的辛棄疾,又在一一七九年秋天,被朝廷提升為潭州(今湖南省長沙市)知州兼湖南安撫使,成為掌管一路軍政大權的最高地方長官了。

辛棄疾剛任潭州知州兼湖南安撫使不久,趙慎就給他下了一道手詔,要他防患未然,嚴厲懲治“盜賊”。

辛棄疾深深知道,老百姓起來造反,實在是由於交不起朝廷的賦稅,受不了官府的壓榨,單靠刀槍懲治是平息不了的。眼下,朝廷的刀槍應該對著金兵,用來收複淪喪的土地才對。因此當他接到趙慎這道手詔後,思潮起伏,一夜沒有睡著覺。等到旭日照亮窗戶的時候,一幅英武的圖景在他的腦海中升起來了。……

一個多月以後的一天,下屬們感到辛棄疾情緒特別興奮,都問道:“辛帥,今天這樣興奮,一定有什麼好消息吧?”

“你們猜得不錯!”辛棄疾從案頭拿起一紙詔書,舉手一揚,眉飛色舞地說道,“咱們創建飛虎軍的計劃,朝廷已經批準了!”

“飛虎軍?”下屬們莫名其妙。原來一個多月前,辛棄疾想了一夜,決定乘回答趙慎手詔的機會,借防治“盜賊”為名,創建一支準備北伐的軍隊,所以立即上了一道奏章,請求朝廷批準創建飛虎軍。這件事情他當時並沒有告訴他的下屬。

當下辛棄疾把事情的經過作了補充介紹,非常興奮地說道:“廣東有摧鋒軍,荊南有神勁軍,福建有左翼軍,咱們湖南馬上也要有一支飛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