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克羅西 (向走廊下的加爾說)門自己會關。
加爾的聲音 我知道。再會。
飛克羅西
再會。(飛克羅西一人留著。他坐於台旁,從他的袋裏拿出信封一個並且一張用心折疊的紙,念)“我請求我死後不要責備什麼人。我不立遺囑。給我的傭人伊文五百盧布就好了。亨利·帝爾。”這樣。很好。他以為我隻有一張,他是我預備了二張——愚蠢的加路希。他是貪欲的,他他是愚蠢的。而且他沒有看到他那一張上沒有日子,沒有一個人寫遺囑而不寫日子的——愚蠢的加爾。
而且在他那一張上的“利”字與亨利的“利”字不同——他因為太貪了,所以這也沒有注意到。這樣的蠢蟲一定會被捕。(走到鏡台前,拿出梳子,梳著他的頭發)他們出去了!我想這是肺病——我覺得冷而又出汗——他是我將把我的肺病顯給你看!(他在室內上下走著,用輕蔑的態度考察著種種物件)我要顯給你看,(他想打開台子上鎖了的抽鬥,看了一下紙,又用輕蔑的態度把它推開)秩序!
下流種!我把秩序給你看!(坐在台子旁並且搖著他的手)如其我把一個炸彈放在尼古拉橋下,把它炸得粉碎,那倒有趣——這樣一切都會到地獄裏去。是的。我能夠把一個炸彈,數萬磅重的炸彈,放在全城的下麵——那我也會炸到惡魔那裏去。不,我為什麼應該這樣呢?用一根鐵絲一直連到沙華路胡,把機關放在某處的樹上或是樹林裏——我可以按它一下——那樣他們都會吹到地獄裏去!我想我會在瘋人院中間旋轉著——我曾經盤旋著,盤旋著,現在我不能解放我自己了。喲,簡直是胡鬧!(思索的樣子)他們將要在那裏打我。他們說他們向來在那裏打人的——他們打斷別人的肋骨——那沒有趣味。
他們還說,那邊的食品很不好——白癡的人是不懂得這些事的,他是如其有人說一個不字,他們就會折斷他的肋骨。他們對他說不要說謊。白癡的人甚麼權利都沒有的。那真是不公平。當然白癡的人如其不做聲,也沒有人來觸他。看守者歡喜不做聲的白癡。我推想他們也很受苦的。喲,是的。自然——靜些。(起立並且走得更快)你說靜些是很容易的。是的。你說他是很容易的,他在我那很可怕——非常可怕。(在房內無感覺地四麵望著;並且本能地自言自語著,沒有注意到亨利的走入)
亨利 晚安,飛克羅西。
飛克羅西 什麼?什麼?
亨 利 我說:晚安。你為什麼這樣轉來轉去呢?
飛克羅西 我?沒有什麼。晚安,亨利。
亨 利 你剛才在自言自語。你有病嗎?
飛克羅西 (笑)我嗎?因為沒有人和我講話,所以我和我自己講話。我找到了和我一樣聰明的同伴。
亨 利 你講些什麼?
飛克羅西 我的無意義的話任何人都沒有興趣的。我所講的是關於家庭的瑣事。現在在下雨嗎?
亨 利 是的,正在下雨。(坐下,疲勞狀)飛克羅西 亨利,伊文已經出去了。他說你晚上不要他在這裏。
亨 利 是的,我打發他出去的。請坐,不要做聲。
靜默。
飛克羅西 怎麼啦,亨利?你為什麼麵上這麼慘白呢——你病嗎?
或者你去請醫生看吧。
亨 利 不。我很好。我想我倦了——我今天在會議席上講了很多話——我和他們討論商業,我和那些蠢蟲辯論,所以我倦了。你今天晚上打算久坐嗎?
飛克羅西 不。不過一刻。我一下子就要走的。
少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