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西莫謝謝。明天!(他向他們再行了敬禮出去了)呂西荷膽怯地微笑著,僅自用手指翻弄著那寶石,同時西爾薇把薔薇花插在瓶內。兩人在靜默中都聽到他們急迫的心的跳動。斜陽把黃金塗著室內。在四方形的窗口中,可看到青色的天空;聖米尼杜在高空中光耀著;空氣很柔軟,一點風息也沒有。
呂西荷 (仰望空中,並且急迫地靜聽著)這間房子裏有一個蜜蜂。
西爾薇(仰起她的頭)一個蜜蜂?
呂西荷是的。你聽到嗎?
二人聽著嗡嗡的聲音。
西爾薇是的。
呂西荷或者你把它從薔薇花中帶來的。
西爾薇這些花是畢太摘的。
呂西荷我剛才聽到她在花園裏的笑聲。
西爾薇她重新回到家裏來,多麼高興嗬!
呂西荷那時把她打發開是很對的。
西爾薇她因為呼吸了鬆杉的氣味,更強健,更可愛了。鐸爾諾的春天一定很好了!你歡喜到那裏去住幾時嗎?
他們的聲音被一種微細的顫栗所變更了。
西爾薇在那裏過一個春天常常是我的夢想。呂西荷(被情緒所梗塞)你的夢想就是我的,西爾薇。
寶石落地。
西爾薇(立刻俯下把它拾了起來)啊,你把它落下去了?他們要說這是不好的預兆。看,我去把它放在畢太的頭上。“小如珍寶,大如運命。”(很纖巧地把那寶石放在薔薇花上)呂西荷(伸出他的手似乎懇求的樣子)西爾薇!西爾薇!
西爾薇(奔向他)你覺得不好過嗎?你麵上更蒼白了。啊,你今天太自己勞苦了,你已經疲乏了。坐,坐在這裏。你要喝一點甜酒嗎?你覺得要發暈嗎?告訴我!
呂西荷
(他熱愛地拿著她的手)不,不,西爾薇,我從沒有覺得這樣好過的。你,你坐下,坐在這裏;我終究拿著我的全靈魂在你的腳下,崇拜你,崇拜你了。(她傾倒在椅上,他跪在她的前麵。她的身體顫抖著。並且把她的手放在他的嘴唇上似乎不要他說的樣子。呼吸與言語都從她的手指中間出來)畢竟!它像從遠地奔來的洪水,自從你愛我以來傾瀉於我的生命上的一切美麗的與一切善良的東西的洪水;我的心被這種洪水浸壓著嗬,這樣浸壓著使我在它的重量之下不能支持了,我在它的痛苦與甜蜜之下,昏暈而且死滅了,因為我不敢說……西爾薇
(她的麵蒼白,她的聲音差不多聽不到)不要了,不要再說了。
呂西荷聽我說,聽我說!我所忍受的一切痛苦,你毫不叫苦地受到的創傷,你恐怕我慚愧與懺悔而隱藏的眼淚,遮蓋你的悲傷的笑容,你對於我的漂泊無窮的憐憫,你麵對著死的不屈的勇敢,你為我的生命的堅忍的戰爭,你在我床邊常常飛翔著的希望,你的看守,留心,不斷的顫抖,希冀,沉默,快樂,在你的心中一切深沉,一切甜蜜與英武的東西,我都知道,我都感覺到,親愛的靈魂;並且,如其暴力足以打破羈絆,如其熱血足以贖罪(啊,讓我說)!我祝福把垂死的我帶到你的殉難的與你的信仰的房子內,重新從你的手裏,從這雙顫動的神手裏,接受生命的禮物的那一晚與那一刻。
他緊壓他的震動的嘴在她的手掌中,她從濕著她眼睛的眼淚中凝視著他,完全被出於希望之外的幸福所變形了。
西爾薇(帶著昏暈而且斷續的聲音)不要了,不要再說了!我的心不能支持了。你把快樂悶塞我了。我曾經隻希望從你那裏來的一個字,隻要一個,不要別的;現在你忽然間用愛的洪水浸潤我,充滿我的每一條血管,把我抬到希望的那麵,你越過了我的夢想,你給了我出乎希望之外的幸福,哦,說什麼我的悲哀?那些抑製下去的沉默,那些眼淚,那些微笑,現在在這個把我帶去的洪水前麵,算得什麼呢?我似乎覺得,為了你,為了你,我很抱歉不能忍受更多的痛苦。也許我沒有達到悲哀的深處,他是我知道我已經達到了幸福的高潮了。(她盲目地撫弄著他的頭,似乎跪下的樣子)起來,起來!走近我的心來,靠在我的身上,讓我撫慰你,緊壓我的手在你的眼皮上,莫做聲,去夢想,去喚回你的生命中的深沉的力。啊,你應該愛的不隻我一個人,不隻我一個人,還有我對於你的愛;愛我的愛!我並不美麗,我是不值得你的眼睛的顧盼的,我是陰影中卑下的動物,他是我的愛情是神奇的,它是在高處,它是孤獨的,它和白天一樣確定,它比死更強,它能夠做出一種奇跡,它將給你所要求它的一切。你可以要求它永遠沒有希望過它的東西。(她拖他到她的心旁,抬起他的頭。他的眼睛閉著,嘴唇緊合著,他的臉麵和死一樣的蒼白,他被情緒所陶醉,變成四肢無力的了)起來,起來!
走近我的心來;靠在我的身上。你不覺得你不能把自己給我嗎?你不覺得世界上沒有一樣東西比了我的心胸更確定的嗎?你不覺得你永遠能夠找到它嗎?哦,我有時想這種確定也許可以像光榮一樣沉醉你吧。(他仰麵跪在她的前麵;她用雙手向後推開他的頭發,使他的前額完全露出)美麗的,堅強的前額,封固了的並且賜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