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景物描寫範文閱讀·32.春天秋天冬天
塞維涅夫人
春天:我心愛的孩子,這封信是為了告訴你,如果你想詳細了解什麼是春天,應該來請教我。從前,我對此隻知道一些表麵的東西,今年我進行了仔細的觀察,一直到最細微的端倪。你認為一周來樹木是什麼顏色?你回答吧。你會說:“綠色。”完全不對,是紅色。樹上長滿隨時準備綻開的幼芽,它們是地地道道的紅色;不久,每個嫩芽都將變成一片嫩葉,但由於出葉時間先後不一,結果呈現紅綠相間的非常姹嫣的混雜。我們瞪大眼睛看著這些樹吧;我們可以下很大的賭注——但輸了不必付錢——,這條路兩旁的樹木兩小時後都將變成綠色。如果你不信,我們就打賭吧。變魔術有一套程式,而山毛櫸卻另有一套。總之,人家在這方麵可能知道的東西我都知道了。(1690年4月5日於岩石堡)
秋天美麗的色調:我到這兒來是為了度過晴朗的季節並且同樹葉告別。樹葉還沒有掉下,隻是變了顏色:它們現在不是綠的,而是金黃的,而且是絢爛繽紛的金黃色,構成一幅華麗的金色織錦;即使為了變換口味,我們也會覺得這比綠色更加美麗。(1677年11月3日於利弗裏)
我依依不舍地離開這裏,我的女兒,田野還是美麗的。那條林蔭道和兩邊被毛蟲蠶食過、現在又重新長出葉子的樹木,比起春天來更加蔥蘢;大小籬笆被秋天五彩繽紛的色調裝點著,成了畫家們心愛的素材;樹的葉子有點稀疏了,但人們毫不因為樹葉上斑痕累累而感到惋惜:田野的風光大致還是動人的,我獨自用閱讀來消磨時光。如果我在這兒感到煩悶,是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我在巴黎有什麼事可做,那兒沒有任何吸引我的東西。我在那感到很不自在,可是善良的修道院院長說有幾件事要處理,而這裏已經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那麼就去吧。這一年確實過得相當快,可是我同你的感覺完全一樣:九月份特別長,仿佛有整整六個月那麼長。(1679年11月2日於利弗裏)
冬季的天空:我的女兒,一直到聖誕節前夕,我們這兒都陽光燦爛。那天,我在林蔭道盡頭散步,欣賞夕陽的景色,驀然,我看見兩旁升起詩意盎然的烏雲和輔天蓋地的濃霧,我立即逃遁了。直到今天,我都待在房間或小教堂裏,足不出戶。可是現在,鴿子已經銜來了橄欖枝,大地恢複了秀色,太陽又從它的巢穴裏鑽出來了,因此我又重新出來散心了。我非常親愛的孩子,既然你關心我的健康,你可以相信,如果天氣惡劣,我會留在爐火邊看書同我兒子和媳婦聊天的。(1689年12月於岩石堡)
格裏南的冬天:肖爾內夫人來信說,這兒陽光燦爛,我一定是無比幸福的。她以為我們這兒天天都是明媚的春光。唉!我的表兄,我們這兒比巴黎還要冷一百倍,我們受到各種風的侵襲:有南風,有北風,還有別的什麼鬼風,個個爭先對我們肆虐。它們爭來鬥去,看誰有此榮幸能把我們禁錮在房間裏;所有的河流都結冰了;羅訥河,這條洶湧湍急的羅訥河,也屈服了;我們桌上的墨水瓶凍結了,我們凍僵的手指不能執筆;我們周圍的寺廟覆蓋著皚皚白雪,寒氣逼人;群山由於超絕的陡峭變得景色迷人;我日日盼望有一位畫家能夠把這令人畏懼的壯麗景色描繪出來。這就是我們目前的處境。你把這些話轉告肖爾內公爵夫人吧,不然她仍然以為我們在這兒打著陽傘、踏著青草、在桔子樹下漫步哩。(1695年2月3日於格裏南)
33.在海邊的一個晴朗的冬日
惠特曼
前不久,十二月的一天,大氣晴朗,我坐上坎登至大西洋城這條老鐵路線的火車,曆時一個多鍾頭就到了新澤西的海邊,在那裏過了一個中午。我出發得很早,一杯美味的濃咖啡和一頓豐盛的早餐使我精力充沛(是我的好姐姐露親手做的——食物可口之極,容易吸收,使人強壯,後來一整天都稱心如意)。最後一段旅途,大約有五、六英裏,火車開進了一片廣闊的鹽澤草地;那裏鹹水湖交錯,小河道縱橫。營茅草的香味迎麵撲來,使我想起了“麥芽漿”和我家鄉南部的海灣。我本可以到了晚上,再到這平展而芬芳的海邊大草原盡情地遊玩的。從十一點鍾到一兩點鍾,我幾乎都在海邊,或是在望得見大海的地方,聽大海的沙啞的低語,吸入涼爽、使人愉快的清風。先是坐車,車輪在堅硬的沙地上匆匆駛了五英裏,卻沒有什麼進展。後來,吃過飯(還有將近一個鍾頭的餘暇),我朝著一個方向走去,(見不到一個人)占有了一間小屋,看樣子是海濱浴場的客廳;周圍的景色,任我獨覽——離奇有趣,使人心曠神怡。無遮無擋——我前後左右,都是一片營茅草和磁麻草——空曠,簡樸而毫無裝飾的空曠。船在遠方,再望遠處,隻能看見一艘向這兒駛來的輪船拖著一縷黑煙:海船,橫帆雙桅船和縱帆雙桅船更是清晰可見,其中大多乘著強勁的風、鼓揚著船帆。
海上,岸上,都充滿了魁力,令人神往!它們的簡樸,甚至它們的空曠,多麼令人思量不絕啊!它們或間接或直接地在我心中喚起了什麼呢?那伸延開去的海浪,白灰色的海灘、海鹽,都單調而無知覺——全然沒有藝術,沒有歌詞,沒有話語,也不風雅,這冬日卻是無法形容地令人鼓舞,冷酷得如此超乎世俗,比我讀過的所有的詩、看過的所有的畫,聽過的所有的音樂都更加深刻而難以捉摸地打動我的感情(但是,我要說句公道話,這也許正是因為我已經讀過那些詩,也聽過那種音樂吧)。
34.夜晚
惠特曼
我又一次從惡夢中驚醒,不用看表我也知道現在正是深更半夜。我輾轉反側,往日的懊惱襲上心頭,擾得人心煩意亂。隱約中,我看到天花板上車燈閃過時射進的光亮,耳邊傳來了這年久失修的舊屋吱吱嘎嘎的聲響,我已睡意全無,索性穿衣起來,走到窗前。街燈在黑暗中閃著柔和的光,在地麵上勾畫出了道道輪廓。一座座房屋掩映了那些正在酣睡的近鄰。四麵八方安靜極了。仰望星空,那遠在蒼穹的星星似乎在閃爍跳動。我的心中一片寧靜。
在寧靜中我的孤寂感慢慢消失了。我陶醉在夜晚的美麗和寧靜中。天地間的一切都變得如此雄偉,天地相接如此緊密!一種久遠而又永恒的美感出現在我的心靈。
深夜是人們睡覺、做夢、情愛的時候,也是犯罪、孤獨、恐懼之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夜晚具有不同的場麵,可謂豐富多彩。當我們身心完全陷入那神秘莫測的寂靜的夜晚時,有時良知會令人做出某種改變。
暮色蒼茫的傍晚是黑夜降臨的前端,它是白天與夜晚的相交點。白日的餘光在消散,夕陽西下,燃起一片晚霞。微光閃爍,太陽在天空中留連忘返。但是夜幕已首先在山穀和樹林中降臨。終於,白天的最後一絲光亮也看不見了。在暮色中,隱約傳來了火車的汽笛聲,可這在白天我們卻是聽不到的。街燈亮了,它將陪伴人們度過這漫長的黑夜。很快星星就會在那似乎低垂的天際出現,看上去僅在樹梢之上。當明月升起的時候,家家戶戶燈火通明。鄰居們慈愛地帶著孩子走進屋去。暮色輕輕地撫摸著大地,太陽放出的熱量漸漸消失,以至於使我們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當暮色吞噬了一切的時候,黑夜把我們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人們相互交往之時常常就在夜晚。當人們進入各自的小天地時,他們可以相聚一起,談天說地。父母下班歸來,飽享著家庭的溫暖。在寒冷的冬夜,大人們坐在爐火前,孩子們舒適地躺在床上。熄燈前,孩子們能夠感受到媽媽正陪伴在身邊。
在小山村裏,月色使白雪覆蓋的大地和山村變換了色彩。農舍都已關閉,雞也都安靜下來。到了晚上,隻有少數人隨意地出來散步。一切都是那樣普通自然。散步者通常不會覺得夜晚寧靜的神奇。亨利·大衛是個常在夜晚悠閑漫步者,他寫道:“靜坐在小山頂上,似乎在期待著什麼。望著夜空,有時會想到也許天會掉下來,我能抓到什麼東西。”夜晚,當我獨自一人漫步在童年時的小山村時,我也常常會產生和大衛一樣怪異的念頭。
在城市裏,夜晚是快樂的,但危險和暴力卻時常發生。陽光被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燈光所取代,影劇院門前的霓虹燈色彩繽紛,城市的歡娛達到狂熱的程度。與此同時,戲劇、芭蕾舞給人們帶來了美的享受。也有一些人圍著餐桌一邊愉快地交談,一邊享用著美味佳肴。
進入寂靜的前奏曲不過如此。當整個世界安靜下來的時候,家家戶戶熄了燈,溫度下降,夜色變濃。午夜的鍾聲已經傳來,也許還有人在外麵閑逛,但絕大多數人都已進入夢鄉,屈服於那神秘莫測的黑夜。黑夜總是會來臨的,這是一種自然的規律,是人類難以控製的。
35.海邊幻想
惠特曼
童年的我有過幻想、有過希望,想寫點什麼,也許是一首詩吧。寫海岸——那使人產生聯想的一條線,那接合點、那彙合處,固態與液態緊緊相聯之處——那奇妙而潛伏著的某種東西。
去漢普頓和蒙托克(是在一座燈塔旁邊,目所能及,一眼望去,四周一無所有,隻有大海的動蕩)那次,我記得我的願望不是寫特別的抒情詩、史詩、文學等方麵,事實上,給我寫作欲望的竟是海岸。
它給我一種看不見的影響,一種作用廣泛的尺度。除了海和岸之外,我也不覺地按這同樣的標準對待其他的自然力量——避免追求用詩去寫它們。它太偉大,不宜按一定的格式去處理——如果我能間接地表現我同它們相遇而且相融了,即便隻有一次也已足夠,就非常心滿意足了——我和它們是真正地互相吸收了,互相了解了。
多年來,我的眼前常出現一種夢想,也可以說是一種圖景。盡管這是想像,但我確實相信這夢想已大部分進入了我的實際生活——當然也進入了我的作品,使我的作品成形,給了我的作品以色彩。
那不是別的,正是這一片無垠的白黃白黃的沙地。它堅硬、平坦、寬闊,永不停息地向它滾滾湧來的是氣勢雄偉的大海,它緩緩衝擊,嘩啦作響,濺起泡沫,像低音鼓吟聲陣陣。這情景,這畫麵,多年來一直在我眼前浮現,也時常在夢醒時聽見、看見它。
36.日光浴
惠特曼
1877年8月27日,那是一個星期天,完全沒有感到顯著的乏力和痛苦。我一瘸一拐地走過這些鄉村籬路,慢慢穿過田野。我獨自一人在清新的空氣中和大自然相對——在這個空曠寬敞、寂無聲息、神秘莫測、邈然幽遠,然而卻又摸之有物、聽之有聲的大自然中,寧靜之氣和滋育之物好像真正從天而降,精妙細微地滲到我身體之內。在這十全十美的一天,我自己和景物融而為一了。我在這條清澈的溪流上一瘸一拐地走著的時候,它在一個地方發出那柔和輕悠的汩汩之聲,在另一個地方又一落三丈發出那粗糙沙啞的嗡嗡之聲,一切都使我心曠神怡。來吧,你們這些愁眉苦臉的人,隻要你們願意,就來享受一下清流溪岸、山林田野一定會賜予的德澤吧。我浸潤其中僅僅兩個月,而它們就開始使我成為一個新人了:每天都與世隔絕——每天至少有兩三個鍾頭的自由,洗洗澡,不講話,不看書,一絲不掛,無拘無束,不拘禮節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