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的寫作生涯,使他的頭發全白了,眼睛也花了,清苦的生活使他隻能穿粗布衣衫,在那些達官貴人眼中,他隻不過是個窮秀才,沒有什麼值得尊重的。因此,談遷常常遭到冷遇。但他不灰心,不泄氣,直到把模糊的問題弄清為止。他深知達官貴人的白眼算不了什麼,關鍵是自己如何努力,去實現自己的宿願,做一個終生無悔不愧的人。他這樣若大年紀,還走訪了“十三陵”,登上了香山,對那些古跡,反複考察,哪怕是一塊殘碑,一截斷垣,也不放過。他一邊觀察,一邊在紙片上記錄,不肯漏掉有補於書稿的絲毫信息。他為對書稿拾遺補缺而搜尋資料,幾乎達到了如醉如癡的境界,人們都把他當成瘋子、傻子,可他心中有足樂事,哪管世人的睥睨和奚落,一步一個腳印,依然故我。他就是這樣在北京呆了整整三年。離京後回家對書稿繼續進行修訂,直到自己滿意,才正式定稿。成書後的第二年,這位一生矢誌為自己的著述事業而不懈奮鬥的老人與世長辭了。
談遷編著《國榷》,主要根據列朝實錄和邸報,再廣求遺聞,參以諸家編年,所采諸家著述達百餘種。他對實錄和諸家著述並不輕易相信,對史事的記述采取慎重態度,取材廣,選擇嚴,能擇善而從。這就為其編著工作在技術處理上又增加了一層難度。特別應該指出的是,《國榷》關於萬曆以後明朝以及後金史事的記載,多為他書所不傳,加之當時沒有刊行,沒有遭到清人篡改,所以史料價值較高,是後人研究明史比較可靠的資料。為了著成這部史書,談遷從1621年動筆到1656年定稿,前後用了35年時間。不論是烈日炎炎的盛夏,還是冰天雪地的隆冬,無論是在途徑坎坷的曠野,還是在月映燭照的鬥室,他都沒有懈怠過。他的一生是在窮困的環境中度過的,直到晚年,仍靠當幕友,辦些文墨事務,代寫應酬文章來維持生活。他這種不折不撓、求索攻堅的精神是難能可貴的,受到了後人的景仰和稱道。談遷和他的《國榷》一同輝映在中國的曆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