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條冠以“少陰病”,列於少陰病篇,主要是為了鑒別診斷。根據本證的病機特點,還當有腹中痛、泄利下重等症狀。因為肝木有病,每易侮土,木邪乘土,肝氣不舒,常可見腹痛、泄利下重等,治用四逆散以疏肝理氣,透達鬱陽。
四逆散由甘草、枳實、柴胡、芍藥組成。柴胡疏肝解鬱,枳實行氣散結,芍藥和營而調肝脾,甘草緩急和中。全方有宣暢氣機、透達鬱陽的作用,能使肝氣調達,鬱陽得伸,肝脾調和則肢厥自愈,腹痛瀉利下重遂止。
咳係肺寒氣逆,加五味子、幹薑以溫肺而收氣逆;悸為寒飲淩心,加桂枝以通心陽而益心神;小便不利為水氣不化,加茯苓以利水;腹中痛係寒凝氣滯,加附子溫陽散寒以止痛;泄利下重為陽氣鬱於下,加薤白通陽散寒、行氣導滯,氣行則後重自除。
少陰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嘔渴,心煩不得眠者,豬苓湯主之。(318)
豬苓湯方
豬苓(去皮)、茯苓、阿膠、澤瀉、滑石各一兩
上五味,以水四升,先煮四物,取二升,去滓,內阿膠烊盡,溫服七合,日三服。
【解讀】
本條少陰下利,伴見咳而嘔渴、心煩、不得眠,則當屬少陰熱化之證,結合223條“若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可知本證當有小便不利,其病機為陰虛有熱,水氣不利。水氣不利,偏滲大腸,則下利;水氣上逆,犯肺則咳,犯胃則嘔;水熱互結,津不上承,加之陰液虛少,故見口渴;陰虛則內熱,虛熱上擾,故見心煩不得眠;濕熱內停,水氣不化,故小便短赤而不利。證屬陰虛有熱,水氣不利,治以豬苓湯清熱滋陰利水。
豬苓湯證已見於陽明病篇的223條,與本篇敘證不同,發病過程亦不同。陽明病的豬苓湯證,是陽明熱證誤下後,熱不能除,而津液受傷,熱與水結,蓄於下焦。少陰病之豬苓湯證是腎陰虛而有熱,且亦水熱互結於下焦,影響了水液代謝,以致水蓄不行。其總的病機是相同的,故都用豬苓湯清熱滋陰利水。
本證的心煩不得眠與黃連阿膠湯證相似,但黃連阿膠湯證陰虛有熱而心腎不交,不兼水氣,且邪熱與陰虛均較重。本證以水氣不利為主,熱勢較輕,陰虛亦不嚴重,除心煩不得眠外,更兼咳而嘔渴,小便不利等。
本證的咳、嘔、下利與316條的真武湯證相似,而且都是水氣為患,但真武湯證是陽虛寒盛而兼水氣不利,伴見四肢沉重疼痛等症。本證是陰虛有熱而水氣不利,伴見心煩不得眠等症。
下利、心煩、口渴之症亦可見於陽虛陰盛之證,如282條中也有這些見症,但其證屬陽虛寒盛,心煩,但欲寐,小便清長。本證屬熱,心煩,不得眠,小便短赤不利。
少陰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幹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319)
大承氣湯方
枳實五枚(炙)、厚樸半斤(去皮,炙)、大黃四兩(酒洗)、芒硝三合。
上四味,以水一鬥,先煮二味,取五升,去滓,內大黃,更煮取二升,去滓,內芒硝,更上火,令一兩沸。分溫再服,一服得利,止後服。
【解讀】
本條之急下證,因腸腑燥實耗津,而致真陰大傷,土燥水竭,用大承氣湯,旨在急下燥結以救真陰,即急下陽明之實而救少陰之水。論中敘證簡略,隻提出“口燥咽幹”一證作為辨證要點,口燥咽幹雖然是燥屎內結,蒸灼津液,腎陰損傷的表現,但作為急下的依據,似嫌不足,當兼有陽明腑實燥結及其他陰分耗傷之證,不應理解為僅據口燥咽幹即用急下。
本證屬陰虛邪結,病才二三日即見如此重證,燎原之火將竭盡西江之水,必須以大承氣湯急下,才能救被耗之真陰。
少陰病,自利清水,色純青①,心下必痛,口幹燥者,可下之,宜大承氣湯。一法用大柴胡湯。(320)
【注解】
①色純青:大便呈黑色,綠色,或黑綠相雜之色。青,黑色。又,草色。《說文解字》:“青,東方色也。”
【解讀】
少陰病而下利,多為虛寒之證,但虛寒證之下利,必清稀如鴨溏,質薄而氣腥,或下利清穀,且有脈微肢冷等陽虛陰盛之證。
本證自利清水,不夾渣滓,與鴨溏或清穀迥異,且兼色純青、心下痛、口幹燥之證,可見不屬寒而屬熱,乃因燥屎阻結,不能自下,迫液下奔而旁流,故所下純是稀水,即所謂熱結旁流之證。
本證少陰之陰已虛,又見陽明燥實,證勢急迫,不僅土實水虧,更見肝膽火熾,疏泄太過,膽汁因而大量混入腸中,於是所下之水顏色純青;木火上迫,是以心下必痛;火盛水竭,故而口幹燥。
必須急下邪實,遏燎原之火,才能救垂絕之陰。本證除所列諸證外,亦當有陽明裏實之證,雖自利清水,但必有腹滿拒按、繞臍痛、舌苔焦黃等症狀。
本證之治,已經下利,複用攻下,乃通因通用之法,隻有腑實去,利始能止,欲竭之陰始能得救。
少陰病,六七日,腹脹,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321)
【解讀】
本條亦是土燥水竭之證,冠以少陰病,旨在提示是少陰陰虛,是少陰陰虛陽旺的熱化證。
病經六七日,又見腹部脹滿、大便不通的陽明燥實證,腎陰勢必進一步耗傷而瀕臨竭絕的危險,因而必須急下陽明之實,方可救將竭之陰。
“腹脹,不大便”是本證的審證要點,其腹脹不是一般的腹脹,而是腹大滿不通,或腹滿不減,減不足言,說明燥屎內結,壅滯很甚。
320條有“口燥咽幹”,321條有“口幹燥”,本證“腹脹,不大便”的同時亦當有口咽幹燥的腎陰將竭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