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辨厥陰病脈證並治1(2 / 3)

【注解】

①其喉為痹:指喉部腫痛閉塞不暢。

【解讀】

由厥而熱或由熱而厥的厥熱勝複證,是厥陰病進程中的一種特殊表現形式。一般而言,病人由手足俱厥、下利清稀,向發熱轉化,是陽氣回複、正氣奮起抗邪的表現,隨著陽氣的升發,病人下利亦將告止。發熱預示著機體正氣漸旺,通過自身的調節,病人脈象會趨於和緩,周身溫暖舒適,疾病常可向愈。

若病人發熱不退、汗出、咽中疼痛,甚則喉中痹阻不暢,或見發熱無汗、利下膿血臭穢,又是所謂陽複太過之證,常伴見口渴心煩、舌紅苔黃脈數等表現。其中發熱、汗出、咽中疼痛作痹,是邪熱在於氣分,為火熱上熏之故。若見發熱無汗、利下臭穢膿血不止,是邪熱由氣分迫人大腸血分,致血肉腐敗之候。

上述兩證僅是厥熱轉化過程中可能見到的變證舉例,而非必然所見。

傷寒一二日至四五日,厥者必發熱。前熱者後必厥,厥深者熱亦深,厥微者熱亦微。厥應下之,而反發汗者,必口傷爛赤①。(334)

【注解】

①口傷爛赤:口腔糜爛,舌上生瘡。

【解讀】

“厥者必發熱”,表明病人厥與發熱並見,因此與前述厥證不同。究其原因乃熱邪鬱伏而致,故複雲“前熱者後必厥”,是指病人之厥起於發熱之後,與前述厥熱轉化病理過程中陽氣複傷的“由熱複厥”不同,區別之點在於熱厥是“厥者必發熱”,手足雖冷,但身反發熱。“厥者必發熱”,意在強調其在熱厥辨證中的意義。

由於熱厥的形成與熱邪鬱伏關係密切,故熱邪鬱伏愈深重,手足厥冷愈嚴重。反之,熱邪鬱伏愈輕淺,手足厥冷愈輕微。

熱厥證的治療,張仲景提出了“厥應下之”的治法,實際就熱厥而言,下法固然是可用之法,但卻非惟一方法,根據熱厥證候多樣性及其熱勢的輕重,清、下等一切能祛除邪熱的方法皆可使用。

熱厥多由熱邪鬱伏於裏,故多以清、下之法,而若以發汗治之,則不僅藥不得病所,更因“發表不遠溫”而導致邪熱愈熾,出現火熱上炎,口腔破潰、紅赤的變證。

傷寒病,厥五日,熱亦五日,設六日當複厥,不厥者自愈。厥終不過五日,以熱五日,故知自愈。(335)

【解讀】

傷寒病程中,手足厥冷5日,複發熱5日,第6日如手足不厥冷,是機體陽氣恢複的表現,張仲景斷為“不厥者自愈”。若與前334條參照,自愈的標準不僅是第6日手足“不厥冷”,還應是“不發熱”方為“自愈”之候,否則,雖不厥但熱不止亦為病進之象。

張仲景在本條中不僅描述了這一證候變化的特征,更對其自愈的原因作了分析,所謂“厥終不過5日,以熱5日,故知自愈”,即厥與熱的時間大致相等,則疾病向愈。

以厥、熱天數的長短來反映正邪消長、病勢進退,揭示機體的陰陽平衡才是疾病向愈的根本原因。

凡厥者,陰陽氣不相順接,便為厥。厥者,手足逆冷者是也。(336)

【解讀】

《傷寒論》中的“厥”是以手足逆冷為特征的一類病證。

從臨床分析,厥證的原因眾多,證候各別,故張仲景用一“凡”字,寓有“厥”非一種,宜當細辨之意。通觀《傷寒論》全篇,便有氣鬱厥、寒厥、熱厥、水厥、痰厥、蛔厥、冷結膀胱關元厥以及血虛寒凝厥等種類。盡管如此,厥證形成的機製又有其共通之處,張仲景概括為“陰陽氣不相順接”,可謂深得其要,真正體現了中醫學探求疾病之本的思想。

中醫學認為五髒之氣健旺則氣血流暢,溫煦濡養四末,四末自然溫暖。或因邪實阻隔、或因氣血虛衰而推動無力,裏氣不得外達,表裏失卻交通,自然手足逆冷,此即張仲景所謂“陰陽氣不相順接”的含義。

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藏厥①,非蚘厥②也。蚘厥者,其人當吐蚘。今病者靜而複時煩者,此為藏寒③,蚘上入其膈,故煩,須臾複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蚘聞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蚘。蚘厥者,烏梅丸主之。又主久利。(337)

烏梅丸方

烏梅三百枚、細辛六兩、幹薑十兩、黃連十六兩、當歸四兩、附子六兩(炮,去皮)、蜀椒四兩(出汗)④、桂枝六兩(去皮)、人參六兩、黃柏六兩。

上十味,異搗篩,合冶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鬥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內臼中,與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注解】

①藏厥:即髒厥,是指內髒真陽極虛而致的四肢厥冷。

②蚘厥:是指因蛔蟲竄擾而引起的四肢厥冷。

③藏寒:這裏指腸中虛寒。

④出汗:是指以微火炒蜀椒,使其所含水分及油質向外蒸發的意思。

【解讀】

病人手足厥冷,同時脈亦微弱,且病程長達七八日,全身肌膚觸之亦冷,病人煩躁不安,無有安時,此屬於髒厥,而非蛔厥證。

髒厥證緣於髒氣真陽大衰,機體失卻溫養,因而其不僅手足冷,肌膚亦冷,由於陽氣大虛,失於斂藏,浮遊不定,因而始終煩躁不安,且手足躁動更為明顯。

蛔厥證緣自蛔蟲竄擾致陰陽逆亂,必有吐蛔病史可尋,由於並非真陽大衰,病人雖厥,其程度必不甚深,肌膚亦不至冷,此外,蛔厥之煩躁乃蛔蟲竄擾所致,故多時作時止,非若髒厥證的始終煩躁不安可比。

蛔蟲所以竄擾而致發生厥證,除與蛔蟲性喜攻竄有關外,更與髒腑陰陽失調及病人食人飲食關係密切。如因腸寒或飲食不當而致蛔蟲蟄居環境改變,易使蛔蟲激惹發生攻衝走竄之變,上竄之蛔誤人膽道,阻礙膽氣,影響肝氣疏泄,出現肝膽鬱熱、氣機逆亂之象,因見手足逆冷、氣上撞心、心中疼熱,煩躁發作有時等症。

蛔厥雖起於蛔蟲竄擾,但在機體卻表現為肝氣鬱滯化熱、腸中陽虛生寒的上熱下寒證。根據“寒者熱之、熱者寒之”的治療學思想,當以清上(肝、胃)溫下(脾、腸)治之,方用烏梅丸。

方中烏梅為君,苦酒(酸醋)漬之更助其酸,斂肝陰而製木火之橫逆上亢;伍人人參可培土以禦木侮;伍細辛、蜀椒辛能人肝,疏肝而不使過亢;伍黃連、黃柏,酸苦湧泄以泄肝火;伍當歸可養肝血而滋肝體,以固厥陰之體。合方以芩、連苦寒清泄上攻之木火;附子、幹薑、細辛、蜀椒之辛開厥陰氣機,疏通陽氣而溫下寒。寒熱並行,清上溫下,辛開苦降,相輔相成。由於蛔蟲有“得酸則靜,得辛則伏,得苦則下”的特性,烏梅丸中烏梅、苦酒酸以製蛔;黃連、黃柏苦以下蛔;蜀椒、細辛、幹薑、附子辛以伏蛔,合而成為治蛔效方。